裴予歌盈盈一拜，叩谢皇恩。

“她就是楚国公府的三姑娘么？”

宾客陆陆续续离席，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来这样一句话。裴予歌敛眸不语，碎步走至金殿之外，抬眼看去。

漆黑的夜里宫灯盏盏，勾勒出巍峨的宫殿，高墙之下，慕衍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下，有一圈淡淡的光影。俊美的脸庞带笑，遥遥看向她。

……

楚国公府的马车快要至宫门了，裴予歌闭目休息。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额头上渐渐汇聚起豆大的汗珠。这会儿她体内有股灼烈的热气不断得烧，外面的冷风又总是想浸入骨子里。

这样的感受简直生不如死。

其实方才她在殿上已是硬撑，那时候脸色虽白，但是神情找不到丝毫的破绽，否则她怎么能掰倒叶建？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知雅撩开帘子出去问道，“怎么回事？”

马夫还未回答，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笑道，“四殿下请裳珞县主一叙。”

知雅一噎，她本想这么晚了，谁还在路上找不痛快，没看见她家小姐难受得厉害吗！听了四殿下三字，知雅放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只要转告了裴予歌。今日殿上，叶齐竭力维护她，她当然应该当面道谢，不过此时的她不太方便，于是提了提声音，确保外面的人能听到，“裳洛多谢四殿下今日之恩，改日定当当面道谢，今日怕是不妥。”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软糯的声音，叶齐在宫道高墙之下，阴影完全遮住了他，轻笑道。“小师妹好好休息。”

今日不妥？今日的确不妥，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男女有别，况宫中就要下钥了，在不走可就走不了了。他在殿上本想帮她，最后却是小师妹自己帮了自己，想起殿上那个与父皇对言毫无畏惧，琉璃杯盏间的玲珑绝美，他心里就想见见她。

看来是他着急了。

马车离开后，叶齐便准备回寝宫。小生拦住了他，“四殿下等等……四殿下，娘娘请您到晨曦宫说说话。”

黑暗中的叶齐看不清面部的表情，只听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夜深，让淑妃娘娘好生休息，我改日去看她。”

说完也不等小生反应过来，就消失在宫道之上。四殿下一直很孝顺，从未违背或拒绝过淑妃娘娘。今日却再三……小生喃喃道，“难不成是因为裳洛县主？”

晨曦宫内，两个婢女在为伍淑妃卸妆，取下七尾凤衔珠步摇，她淡淡道，“本宫乏了，退下吧。”

小生恭敬退下，淑妃又将两个婢女遣走，这才对一旁的嬷嬷道，“你说齐儿这是不是在怨本宫？”

“娘娘千万别这样想，宫内宫外谁不知道咱们四殿下最是孝顺，做什么都想着娘娘您。”这嬷嬷是伍淑妃从娘家带来的，一直以来都十分信任她。

可伍淑妃全然不受影响，继续道，“本宫拦着他是怕陛下迁怒于他，怎的还怨起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