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歌重生后很少噩梦，这一次是最长也是最多的一次。重生前那些画面一个接一个涌入脑海里，几乎让裴予歌惊醒。

沉重的脑袋无法控制，她想哭也哭不出来。就被冷风一点点侵蚀，身体几乎僵掉，感觉到生命像紧握的细沙，慢慢流失，可心里还有一份执念在支持着她——

活下去。

秦长悦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你是裴予歌！你要活下去，让那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在让人绝望的阴冷之中，裴予歌突然感觉到一丝温暖，慢慢包裹着她，将她轻轻抱起……如同幼婴一般，裴予歌的手猛地攥紧，像是在抓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衍无奈地将裴予歌的手掰开，轻轻的，温柔的，可这点力道根本无法掰动，用大了力又担心伤到她。他凝神看了她良久，最后只好亲拍着她的手道，“乖，别怕，我一直在。”

或许是听到了慕衍说的话，裴予歌紧紧攥住慕衍袖角的手慢慢松开。

慕衍想起明明还是少女，平时却总是装成一脸老成的裴予歌，不觉唇角勾笑，还是这个样子可爱一些。

慕衍正想着，门外响起敲门声，“慕衍哥哥……”

叶晓夕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慕衍打开门时，便看着她红着眼眶和鼻尖，扑到他的身上，“慕衍哥哥，我以为你不会来救姐姐了！”

原来叶晓夕与慕衍一直有联系，特别是在裴予歌被关到静思阁之后，叶晓夕第一个就告诉了慕衍。

慕衍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一直不来！”叶晓夕埋怨道，慕衍心中有些委屈，他可是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啊……

“我已经命未时去接刘太医了，歌儿不会有事的。”慕衍轻声道，但眉间微皱起来的痕迹却没有消失，若是刘太医也无力回天的话，那……

叶晓夕用衣袖擦干眼泪，小小的手捏成拳头，她目光变得有些凌厉，“都是高怜绣害的姐姐，小九不会放过她的！”

“小九……”慕衍察觉到了叶晓夕的变化，知道叶晓夕待歌儿一向真诚，若是小九知道了歌儿一开始帮她是因为看破了她的身份，那小九要怎么想？

……

慕衍来到顾芳流世阁时，陈司业和众位司业已经到了，无疑在这些司业之中，他是最年轻的。他甚至没有在珞城书院修习过，书院也是破例让他做司业的。

破例的原因则是，他是大司业唯一一个徒弟，至于旁的，这些司业也一概不知。

顾芳流世阁外，陈司业声音冷硬，“哼！大师兄的徒弟，这架子摆得真不小！”

“嗯，毕竟是大司业的徒弟，正该如此。”慕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眼中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得一旁的陈翼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他分明在嘲讽他，可他却这般回应。

“放肆！即便你是大师兄的徒弟又如何？轮起来我们这些老头子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你就这样对长辈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