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秋风萧瑟。秦军壁垒依然是军灯高挑,刁斗声声。对面山头的魏军也是篝火军灯,一片严密戒备。
魏军在等着明日的激战,好抢回自己的主帅。
魏军军法: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三军大将并护卫兵则一律死罪。如今丞相兼统帅的公叔座被秦军生擒,不夺回主帅谁敢撤军?魏国将军们判断,秦人好战,秦庄公受伤后定然恼羞成怒,来日一定会进行复仇大战。决没有乘胜撤军的道理。今夜是养精蓄锐,明日才是大战。
魏军的将军们判断的没错,秦人是好战,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庄公赢也已然安然无事。
但此时秦军的主帐中,传来了一片吵嚷声。
一位青年将军一跃而起:“不杀暗箭魏狗,赢不若提头来见!”
此将军正是秦庄公的庶出子,赢不若。
赢琼镇静如常,吩咐道:“立即班师。”
赢不若大吼道:“大哥!不杀遍魏狗难解我心头之恨!”
秦庄公摆摆手:“不若啊,你大哥是对的,立即班师回朝才对,虽然我已无事,但是伤口并未痊愈,恐难征战,况且我们已然俘虏了魏国的主帅,已算胜利。”
赢不若低下头没有说话,运着气,心里还是难消冷箭之恨。
公子琼又讲道:“谁愿断后?”
赢不若立马说道:“我愿断后!”
公子琼点点头:“明日破晓前启程。”又协商了一会儿,便各自回自己的营帐中睡去。
那时候,人们还不大擅长偷营劫寨之类的雕虫小技,还延续着春秋车站时期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正面决战传统,休战就休战,绝少有一方会乘着黑夜休战之机偷袭对方营寨。戒备归戒备,那是大军驻扎的必然形式,而魏国的军营也迅速淹没于无边无际的鼾声之中。
太阳初升,秋霜晶莹,魏国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后,剩余的八万铁骑出营结阵,准备向秦军发起抢夺主帅的死战。
按照规则和传统,秦军也应该结阵而出,双方同时向中央谷地开进,一箭之地时双方扎住阵脚,主将出马对话宣战,然后发动冲锋,决胜当场。今日事却颇为蹊跷,秦军营寨炊烟袅袅,战旗猎猎,却迟迟不见出营结阵。
魏军副将,目下的代理统帅,是魏恵王的庶出子,魏理,时称公子理,不到三十岁,虽是第一次带兵打仗,却自视极高。此刻他身披大红斗篷,在马上遥望秦军营寨,冷冷笑道:“在等半个时辰,让那些穷秦做一回饱死鬼。”
半个时辰过去了,秦军营地还是没有动静,公子理举剑大呵:“大魏军已经仁至义尽,冲上山去,诛灭秦军,杀——”
牛角号凄厉长鸣,公子理一马当先,红色铁骑潮水般涌上北面山地,片刻间踏破了秦军营地的壁垒屏障。
可是,所有的魏军骑士都愣住了,怒吼和杀声骤然冻结,一片可怕的沉默。
秦军营地空荡荡一无长物,土灶埋了,帐篷拔了,唯有枯黄的秋草和虚插的旗帜,在萧瑟的风中摇曳,秦军唯一的弃物,就是营寨边缘的旌旗和一堆堆湿柴浓烟。这就是昨晚公子琼临睡之时跟众将士商议的方法,破晓前启程,埋锅造饭,留下一些旌旗和湿柴用来迷惑魏军。
公子理仰头大呵:“气煞我也!该死的穷秦!”他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山谷中。
而此时的秦军主力已到了栎阳,赢不若的五千轻骑也已过了洛水,向西南的栎阳纵马驰骋,魏军在想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秦魏两国交战暂时告一段落,魏国的主帅公叔座也被公子琼杀了。
消息一传出,魏理勃然大怒,但又一想,既然公叔座已死,回去就跟自己父王禀报公叔座战死,这样也免了三军将士死罪,自己也省的受牵连,他书信一封写给秦国,叫他们把公叔座的尸体送来,秦国允了。
虽然杀了魏国的主帅,也算一场胜利,但秦国在六国中实属弱小,要想不受灭顶之灾,只有跟其他国家交好,方属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