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王这边,已经得知消息,五国君主已在逢泽准备和魏王会盟,朝中,他跟众大臣商议:“众位爱卿,孤已得知消息,五国君主已到达逢泽赴会盟之事,如今他们只等魏王到来,此六国会盟定是打算举兵瓜分我大秦,十二年前,多亏有仙人帮助,魏国天降大雨,我大秦才免了割让函谷关,如今十二年了,上天给了我大秦喘息的机会,而如今魏王对我大秦仍不死心,此次会盟图谋我大秦,孤料想,战争马上就要来了,不知各位爱卿有何妙计应对。”
王丞相上前拱手道:“王上,上天给了我大秦十二年的喘息机会,等的就是此场战役,十二年了,我大秦招兵买马,日夜操练兵士,百姓们也都积极农耕,我大秦有能力与六国抗衡。”
秦庄王略思忖了一下:“我大秦的兵力确实比十二年前要强大,但是若六个国家同时进攻,恐怕……”
没等秦庄王说完,王丞相讲道:“王上,那六国各有所图,我料那六国君主除了魏国以外,谁也不敢打前锋打首战,那五国一定会静观其变,若首战赢了,他们便一拥而上,若首战败了,他们定心生犹豫,最后退兵。”
秦庄王捋了一下胡子:“爱卿说的有理,首战最重要,而首战我秦国一定要赢,不能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秦国这边怎样商讨暂且不谈,单说这五国君主。
逢泽的夜晚分外美丽,六大行辕各色灯火,初夏尚有凉意的微风中,逢泽弥漫出一片华贵的侈靡。
六国会盟的总帐,没有乐舞和侍卫,先到的五国君主默默坐着谁也不说话,等待庞涓的开场白。
庞涓没有落座,向五位君主坐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拱手道:“六国会盟特使,魏国上将军庞涓,参见楚王、齐王、燕公、赵候、韩候。”各位国君安然到达逢泽,盟主魏王派庞涓代为五君接风洗尘。庞涓不善饮酒,然则六国精诚会盟、安定天下,庞涓愿以卑微之身敬五国君主一爵,说着双手便举起了青铜大爵,一饮而尽。
喝完憋的满脸通红,连连咳嗽,但庞涓并不慌乱,用白手帕拭去嘴角的酒,又深深鞠了一躬:“庞涓失态,敬请见谅。”
赵成候爽朗大笑:“哈哈哈!上将军破例饮酒,我赵种奉陪!”说完举爵豪饮
其他四位国君见状,也都拿起了青铜大爵一饮而尽。
“上将军请入座。”韩昭候向庞涓使了个手势。又淡漠开口道:“魏王在会盟书信中写的是安定天下,本王愚昧,这安定天下,是何意?”
赵成候笑道:“韩昭候所言极是,会盟总得有盟约,所约何事啊?”
年轻的齐威王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视全场,脸上却是一片微笑,他心中有数,但目下没有奢求,而只是静观其变,所以他冷静观察,绝不会主动询问。
矜持的燕公却因为庞涓华丽的装束心中却一直在暗骂,但对韩昭候的询问他感到欣喜,对赵种的呼应却感到腻烦。
而楚王芈良夫内心却是冲动的,但他又不能开口,因为在他看来,先开口有失于他尊贵的身份。
实际上,庞涓早已清楚五国君主急不可耐的心态,他清了清嗓子,再次拱手道:“今请五位君主来,是因魏王以为,方今天下,周室衰微,诸侯纷争,弱肉强食,春秋时期的一百多个大小诸侯已经减少到三十余个,而这三十多个诸侯国,实则是由七大国主宰乾坤。自春秋以来,天下兵连祸结已三百余年,魏王体恤天下苍生,披肝沥胆,谋划天下和平之道,所以,今在六大国会盟定天下。”
说到这里,五国君主的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庞涓,他们根本不相信魏国会披肝沥胆体恤天下苍生,只是说的好听罢了,他们更关心的六国定天下如何定法,利害冲突如何解决,魏国想要得到什么,自己得失如何。
庞涓继续从容讲道:“六国定天下,定法有三。”
“其一,六国盟誓,永不为敌,永不犯界。”
“其二,对于三十余个小国邦,各自规定势力圈,圈内小邦由宗主国吞并,他国不得干涉,若宗主国三年内没能力吞并,由他国吞并。”
“其三,也是会盟中的要害所在,肢解秦国,将这个西部蛮夷族谋掉,因秦国之大,不能划给任何一国吞并,要六国联手一同吞灭,否则将破坏天下均势,此乃我魏王的的天下为公之心,请各位君主谅解我魏王的一番苦心,如此三条实施,可保天下纳入王道。”庞涓戛然而止,有顷,四顾笑问:“魏王之意,诸位以为如何?”
大帐中,安静的唯闻喘息之声,良久,没有一个人讲话。
庞涓倒是没料到会是如此,他本以为他说完后,五国君主会为自己多瓜分一点秦国而吵嚷起来,如今谁都沉默不言,倒是另庞涓感到非常意外。
而此时,人人心中都没有在意第一条规定,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不打?魏国不还是打出来的,缓过神来照打不误。
五国君主都在盘算着最后两条规定,非但要瓜分其他小国,还要瓜分大大的一个秦国,这可是任何国君都从来没想过的大胃口大谋划。乍一听,这个计划倒是非常宏伟,而且人人得益,但细琢磨,这里面却大有文章,只是一时理不出来头绪,所以没有理清,谁都不敢开口。
庞涓略一思忖,向楚王拱手讲道:“敢问楚王,意下如何?”
因为脑子飞速旋转,导致楚王都忘记了自己“王言必于后”的规矩,见庞涓问自己,不由脱口而出:“秦国西南嘛,自当由我楚国接纳了,然则秦国腹地渭水平川,沃土六百里,难道不分一杯羹给我楚国?”
庞涓淡淡一笑:“兹事体大,请楚王与魏王面谈,定会让楚国满意。”
韩昭候冷冷笑道:“韩国周围没有小邦可吞并,秦国的渭水平川理应由韩国全部接纳。”
齐威王“啪”地一拍长案:“齐国距秦国千里之遥,无意分秦寸土之地,然则鲁国,宋国,薛国须得全境交由我齐国处置,魏国楚国不得染指。”这是公然的像两个大国要价,举座不禁侧目而视。
楚宣王摇头:“齐王啊,你这胃口也太大了。”
齐威王狞笑道:“我齐国胃口大?楚国曾吞并小国十二个,还敢说我齐国胃口大,真是笑话!”
齐威王声沉语慢,字字如板上钉钉一般。一时噎的楚宣王反不上话来。
一直沉默的燕文公悠然开口:“齐王这笔账算的甚好,春秋三百余年,未灭一国者唯我燕国,这次不知诸君何以报偿。”
赵成候赵种厌恶的向身旁的铜盆“啪”的一声吐了一口痰,冷冷一笑:“三百余年未得寸土,竟然也算的上一个大国。”
燕文公何等要脸面,哪受得了这种嘲讽,恼羞成怒,立时拍案而起:“赵种!休得欺人太甚!天下九州!唯有道者居之!”
赵成候一阵哈哈大笑:“姬凡,别泛酸,有能耐别找靠山啊,若非魏国长期庇护你燕国,你早就被赵国活吞了。”
赵种此言显然一箭双雕,嘲弄燕国,试探魏国。
庞涓期望的就是这种争吵。
又是一阵沉默。
楚宣王先开口道:“也罢也罢,本王只要渭水平川之东半。”
韩昭候淡淡道:“楚王何其健忘,华山已经是魏国土地了,难道楚王连吴起都不记得了?”
“啊?这说了半天,原来不是讲老秦国啊。”楚宣王惊讶的摊开双手。
满座哄笑,赵成候高声道:“哈哈,楚王想分秦穆公时的秦国啊!”
庞涓向楚宣王讲道:“楚王,秦国近百年来,土地萎缩,本次会盟,六国分秦,以秦国现在土地为本。”
楚宣王长叹一声:“真是的,好好好,我楚国在让几分,秦国西部,泾水河谷三百里,那里给我楚国养养马也是好的。”
这一阵,唯有齐威王始终沉默,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诸位,我大齐离秦国距离遥远,占不到什么便宜,为今之计,齐国当得秦国二百里,其余五国各自分四十里土地归齐,赵韩魏与齐不交界,就由楚国燕国割一百里归齐,再由赵韩魏补足楚燕两地,如此转补,以求地利均得,诸位以为如何。”
沉默有顷,楚宣王讲道:“好啦好啦,就依齐王,割一百里也是情理之中。”
燕文公却是颇费踌躇,沉吟道:“衡平地利也是正理,燕国自当勉力而为。”
楚国燕国既然表态,韩赵两国自是欣然呼应。
齐威王的表态,等于宣布六国分秦在没有了异议。
庞涓抱拳环拱,朗声笑道:“如此,分秦大计已定,请各位君主尽兴游览逢泽夜色,明日魏王一到,即行会盟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