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监禁并被残忍的挖去膝盖骨的时候,孙膑对陷害阴谋都一无所知,突然降临的灾难,使他的心智完全懵懂了。他的狂乱失态、呼天抢地、语无伦次的辩解,自然的被当做惊吓失心——疯了。
真是上天的庇佑啊,否则,陷害必然还将继续,直到他生命消失。从庞涓轻蔑的大笑中,孙膑突然悟到了应该继续疯下去。于是,他真疯了,没有冷暖,没有饥饱,没有廉耻,没有尊严,像猪,像狗,像乞丐,傻呆呆直愣愣的游荡着。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天赋智慧与无与伦比的悟性神奇的复活了。当他在寒风料峭的冬夜,遥望着深邃苍穹灿烂的星斗时,计谋的孽生伸展,竟像图画一样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一切都是那样清楚,就像他对战场风云的洞察。他的智慧告诉他,面对阴谋迫害,他只有以坚忍的意志和最荒诞的方式求得生存,伺机逃走。
最后,终于被他等到了一个机会,齐国使臣将他秘密的带出了魏国。
“先生,齐王看望你来了。”
轮椅转了过来,孙膑看见田忌和一个红衣高冠的人站在院中,那肯定是威名赫赫的齐王了。还没等孙膑行礼,齐威王已经走过来深深一躬:“先生受苦了。”
孙膑拱手作礼:“病残之躯,不能全礼,我王恕罪。”
齐威王豁达的笑了:“先生不必拘礼,从今日开始,先生不必对任何人作礼。”眼睛一瞄,却看见了旁边的“山川地形。”惊讶笑道:“敢问先生,这是观赏吗?”田忌走过来一看,也大为惊讶:“先生何时所制?”
孙膑微笑道:“闲来无事,我指点两个侍女堆砌的。”
“我王!先生做的是魏国山川地形!”田忌兴奋的指点着。
齐威王仔细一看,恍然大悟:“先生在揣摩战事?”
“习兵之人,陋习也。”孙膑谦虚的笑答。
“先生,魏国已经大举进攻赵国,同时在巨野泽北岸屯兵八万。先生对此有何高见?”齐威王开门见山,谦恭求教。
孙膑淡淡一笑:“终究是开始了。”他丝毫没觉得突兀,侃侃道:“魏国攻赵,是吞并天下第一步,赵成候新丧,太子刚刚即位,魏国咬住这个时机,显然想一举灭赵,以赵国目下之将才兵力,绝非魏国对手,近日之内,赵国必然要向齐国求救。”
“齐国当如何应对?”
孙膑微微一笑:“敢问齐王之志若何?”
“先生何意?”
“齐王若满足于偏东海之滨,则赵国可任其自生自灭。齐王若志在天下,则赵国存亡事关重大。”孙膑笑着顿住了。
齐威王拊掌大笑:“东海一隅,窝的人心慌也!”
孙膑点了点头:“齐王须知,赵为大国,可使魏国增加六百余万人口,一千余里国土,赵国一灭,燕国与中山国便失去屏障,魏国可顺势攻灭,那时候,整个大河之北,直到阴山草原与辽东海滨,纵横万里,皆成魏国,其势将难以阻挡。”
“先生之言,洞察深彻,上将军举荐先生为齐军统帅,筹划救赵之战,恳请先生莫要推辞。”
孙膑依旧是淡淡微笑:“臣致力兵学,自当为祖国尽忠效力,然则,我王需听臣一言。”
“先生请讲。”
“臣肢体残损,提兵战阵之间,不能激励士气,反遭敌无端嘲笑。以臣之见,当以上将军为统帅,臣愿为军师,一力筹划,击败魏军。”
田忌笑道:“我举荐先生,因只有先生才敌得庞涓,先生却反过来举荐我,岂有此理?”
孙膑大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之谓也。”
齐威王思忖有顷,点头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亦较为周全,自即日起,田忌为三军统帅,孙膑为齐国军师,即刻办理兵符印信,进入大战准备。”
“臣等遵命。”田忌孙膑慨然应命。
三日之后的深夜,赵国特使急如星火般赶到临淄,向齐国求救。
齐威王对特使说,出兵事大,需要和臣下们认真商议,请特使在驿馆等候几日。不想三日之内,赵国连派三名特使请求齐国救援。最后的特使还带来了新君赵肃侯的亲笔国书,答应魏国退兵之后向齐国割让十座城池。虽则如此,齐威王还是到了第十日次才正式回答赵国特使,齐国决定出兵援救赵国,但齐国大军与粮草辎重的调集需要时间,赵国至少要坚守一个月,齐军才能抵达。赵国特使虽然焦急,也只有连连答应,留下一名联络斥候,又急如星火的赶回邯郸报信去了。
这时,赵国正陷在惊慌动荡和全力激战之中,邯郸城已经岌岌可危。
此时的秦国,已经得知魏国攻打赵国之事,政事堂里,秦庄公捋捋胡子对卫鞅赢洪和车英说道:“赵国此难,以三位爱卿所见,齐国会帮吗?”
卫鞅拱手道:“以臣之见,齐国会帮,齐威王野心勃勃,不会只甘心于东海之滨,赵国又是燕国与中山国的屏障,赵国一灭,魏国定会势如破竹,燕国和中山国绝对不战而降,到时魏国定会攻打齐国。”
“孙膑也定会让齐威王帮赵国。”
闻声君臣三人转身一看,竟是赢红莲走了进来,赢洪拱手道:“娘娘何以得知孙膑在齐国?”
赢红莲微微一笑:“庞涓迫害孙膑挖去了他的膝盖骨,听闻那孙膑自此以后便得了失心疯,整日疯疯癫癫如同猪狗,最后却被一群神秘人救走了,孙膑的家乡就是齐国,能冒险救孙膑的还能有谁,而且齐国既然舍得冒险救孙膑,说明孙膑并不是真正疯了,乃是装疯保命,魏国攻打赵国,孙膑一定会出任军师指挥齐军救赵,他与庞涓的这场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
卫鞅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微笑着点头。
秦庄公点头道:“如此,又被红莲说对了。六国之战已打响,赢洪,卫鞅,车英上前听命。”
卫鞅与赢洪车英同时说道:“臣在!”
秦庄公正色道:“命赢洪为三军统帅,车英为副将,卫鞅为军师,时刻准备大战。”
“臣领命!”
卫鞅看了看秦庄公,又看了看赢红莲,再次拱手道:“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王与娘娘。”
秦庄公:“爱卿但讲无妨。”
“鞅有一问,若大王是殷商,在摘星楼自焚的那一刻,心里会想什么?”
秦庄公不假思索道:“定会悔恨自己断送了商汤百年基业,将自己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若有来世,定当明主。”
卫鞅点点头,看向赢红莲:“娘娘会如何?”
赢红莲淡淡一笑:“来世我定会在凭帝胄,预先治宿命一手。”
秦庄公惊讶道:“红莲莫非喜欢昏君?”
赢红莲摇摇头:“非也,只是帝辛纵然昏庸,但他那种宁负天下人不负妲己的情义,红莲深为感动,若我是帝辛,来世定会在凭帝胄,不负妲己不负百姓。让自焚的宿命扼杀在尘世中。”
卫鞅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位娘娘的想法,当真与凡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