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是个人才,可惜眼界太窄,不堪重用。”想起那夜拦车嘶喊的蒋昌明,萧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如果不是他,沈承君也不会突然发难,狠狠打了他一拳。
“既然已经参加了科考还拿了解元,你还是不要太为难他,即使不能为你所用,也比树了个敌人要好吧。”庄妃语重心长的劝道,见萧桓一副显然没听进去的表情,心里有些气恼,“还有辛家,你让人故意插手不准辛家大公子回京是怎么回事?就因为辛家小姐跟阿君之间发生了些误会?”
萧桓头一次觉得让母妃了解他平日的动作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淡淡道:“母妃多虑了,辛家在朝中权势日盛,又是太子的岳家,打压他本就是计划内的事。”
“话虽如此,却不像你以往的作风,你也知道辛家女儿即将入主东宫,也劝着承君一些,不要跟她正面冲突,”庄妃话锋一转,微微垂了眸子:“即使太子跟她有自幼的情分在,毕竟比不得人家夫妻情谊。”
“母妃想说什么?”萧桓倏地抬眸,声音失了几分温度。
庄妃心里一惊,暗自懊悔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但还是忍着心虚有些不悦的蹙眉:“母妃能说什么,不过是劝你莫要太骄纵你媳妇而已,辛家权势正盛,没必要去触人霉头。”
“阿君嫁我之前便是骄纵的性子,母妃也是默许过的,何况不是母妃一直在说,要忍让疼宠她么?那时候怎么不见母妃提起太子跟她的过往?”萧桓淡淡反问。
“我提不提难道你会不知道?太子与她青梅竹马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若不是当年和顺公主的遗言,你父皇早就把他们凑成一对儿了。”
庄妃深吸了两口气也没能把火咽下去,干脆也就不压制了,怒气冲冲的看着萧桓:“我要你夫妻和顺,那也不是让你到处得罪人的无条件护着,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意思,是觉得母妃在挑拨你们夫妻关系?还真是儿大不由娘,动不动就怀疑起你母妃来了。”
“儿臣并没有怀疑母妃,母妃自是该希望儿臣夫妻和睦恩爱的。”萧桓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谈,起身撩了撩衣摆,“儿臣还要去定国公府赴宴,就不在这边多停了。”
庄妃知道他是心里不快不乐意多呆,心里叹了口气:“也好,你早些过去,多跟老国公聊一聊,你父皇前几天赐下来两株雪莲,虽然比不得你府里那株晶莲珍贵,但补身也好,你拿回去给承君吧。”
萧桓面色稍缓,“多谢母妃,也请母妃保重。”
“去吧。”庄妃轻轻点点头,摆手让人引着他出去。
等人走了,庄妃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身侧的嬷嬷连忙上前来,替她轻轻按揉着肩膀。
“你也看到了,他这性格到底是随了他父皇,感情一事,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认准了,我才不过说上一句,他就不乐意了。”庄妃轻轻的闭上眼睛,叹息道。
那老嬷嬷低低劝道:“王爷还是孝顺娘娘的,毕竟是年轻气盛头一回动心,难免护着些,而且娘娘之前不是也担心,王爷与王妃关系不睦,惹了陛下不快嘛。”
“我是想让他们关系缓和,可也不是这么不管不顾的章法,当初我不反对这件婚事,一来是承君那孩子本性不坏,对他真心,二来身份也尊贵,还有就是她早年间被明贤皇后宠坏了脾气,不是桓儿喜欢的,可谁成想这不喜欢则已,喜欢上就真不管不顾了。”
庄妃深深叹了口气,刚刚松缓的眉心又紧跟着拧紧,半晌才道:“之前云阳说起,跟着她去王府的那几家小姐,你帮我留心着些,吩咐人去打听打听。”
“娘娘是想要帮王爷相看相看?”
庄妃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想操这个心,没得做个恶人,只是要是什么都不管的放任,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定国公家的小姐们如今也不小了,前几日国公夫人来看我,话里话外似乎是有要将五小姐许给桓儿做侧妃的意思,先且看看吧。”
“是。”那嬷嬷应了一声,下去办差了。
庄妃这边的情况不出一盏茶时间,就被人禀报给了萧桓知道,对于母妃的担心,萧桓失笑的摇了摇头,沈承君那边他正路漫漫其修远,自家老娘要是真在这时候给他送个侧妃,他可真要哭了。
至于定国公夫人的心意,萧桓冷冷一笑,那不过是妇人的心思,国公府的三小姐已经嫁给了老六做正妃,如果五小姐再入了他的府,别说太子会不满,连父皇都不会允许臣子这般长袖善舞,两边站队的。
许是安神香的关系,沈承君这一觉睡得不错,冬夏一早就在床边守着,见沈承君醒来,连忙上前来服侍她梳洗。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一睁眼就瞧见自家丫头气鼓鼓的一脸不高兴,沈承君失笑问道。
“小姐知道了也一定生气,太过分了。”冬夏气得俏脸发红,一边帮沈承君整理头发,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先前朔月让人去查到底是谁把二小姐给放进门的,结果您猜怎么着,竟然查来查去,查到了咱们自己的头上!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那几个人搞得鬼!”
早前从沈承君这边出去的人,其实指的就是之前出嫁时秦氏给沈承君送来的陪房,都是沈家的家生奴才,说是家生奴才,沈府立府也不到三十年,说白了就是原本从老宅那边调过来的。
沈二老爷离京赴任时,看着秦氏性子软糯可欺好说话,把家里不少的奴才赶来沈府,想让兄长家帮忙养着。
沈承君重生后谁都信不过,连带着这些陪房也一样,全都送出了黎华院,由管家另行安排差事。
因着沈承君最近的得宠,管家便寻了不错的差事给他们,门房平日里接触的人多,油水也丰厚,便是其中一个。
沈承君倒是不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冬夏却是气不过,口中不停的骂道:“几个黑了心肝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难怪小姐当初执意要撵了他们出去,这样背主的混账就该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才对!”
沈承君从镜子里瞧着丫头气鼓鼓的样子,好笑的撩唇:“有什么好气的,二娘手段不够,咱们家里指不定还有多少钉子呢,沈承琪这事儿估计多半是她自作主张,我那好二叔还未必舍得这么快暴漏了留在王府里的眼线,现在反倒便宜了咱们,此时找出来总比以后吃大亏了要强吧?”
“话说这样讲没错啦,但他们根本就是在欺负小姐你心善嘛。”冬夏一边给沈承君整理腰带,一边愤愤然道:“小姐之前真不该让她进门的,就该让朔月再把二小姐给请出去,看他们丢不丢得起那个脸。”
她心善?沈承君嗤笑:“说得容易,你忘了她姓什么?出了一时的气,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沈承琪再怎么不好,仍旧跟她是同族,两个哥哥到现在都没定亲,她可不想因小失大的连累了兄长的名声。
冬夏郁闷的咬咬唇,也知道沈承君可以不管自己的名声,却极维护家里人,到底是不甘心,“那小姐打算怎么处置门房那个白眼狼?可不敢轻饶了他们。”
“先让管家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置了,再让人把口信送回沈家,让二娘借着这个机会,也把家里那些杂草除一除,也算是让二娘好好练练手,也不能让她总这么得过且过的。”沈承君说着,抬眼一笑:“至于具体归宿,当然是打哪来的回哪去。”
冬夏愣了愣,正准备继续说,外面就传来了小丫头们的禀报声,说是沈家二小姐来了。
沈承君低低笑了一声,扶着冬夏的手走到外加的软榻上躺好,继续做出一副病弱的模样来。
沈承琪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由于房间里温度很高的关系,外面的空气涌进来立即卷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大姐姐醒了?”沈承琪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从外面进来,一脸的兴奋:“刚刚我一路走过来,觉着这府里的景色可真好,可惜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好好逛一逛。”
说着,沈承琪撒娇得握住了沈承君的手,显然在府里睡过一觉,之前的拘谨忐忑都消散了不少,反而开始有些自来熟了。
“怎么这么凉?”冰凉的触感让沈承君眉心一紧,向后撤开了手,转而看向跟着沈承琪进来的小丫头:“都没给二小姐准备手炉吗?”
小丫头连忙跪下来告罪。
沈承琪把手收回来在衣袖里暖了暖,咯咯地笑:“长姐误会了,不是她们没准备,是我不习惯用那个,外头怕是要下雪了,这会儿冷得出奇。对了,长姐府上的匠人还真是手巧,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帮我把东西镶嵌好了,长姐你瞧。”
沈承琪一边说,一边露出腕上的手串,原本大小均一的珠串此时多了一颗硕大圆润的东珠,被一团细碎的珍珠簇拥着,衬得皓腕更加莹白如玉。
“长姐瞧着好不好看?”沈承琪娇憨的笑问,父亲还舍不得那几个奴才呢,她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既赚了名声又得了实惠,都说大理寺卿出身清贵,结果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可见传言不能尽信。
“嗯,不错。挺适合你的。”沈承君懒懒的看了一眼,对于沈承琪的热情敬谢不敏:“你来得正巧,我正准备去唤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