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道理。”
沈承君失笑的抬手弹了弹云阳的额头,又吩咐朔月出去拿云阳喜欢吃的点心过来,美得小丫头两眼都弯成了月牙。
“还是三嫂最疼我了,母妃整天看着我不准我多吃,”云阳说着,还扯了扯自己腰上的衣带,示意沈承君来看:“三嫂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
“是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沈承君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才转眸笑望着那嬷嬷道:“嬷嬷辛苦,母妃的身体近来可好?”
“回王妃,娘娘服了您与王爷送来的药,身体已经大好,就是惦记着您与王爷。”那嬷嬷说着,脸上浮起一丝忿恨:“那些杀千刀的刺客,真是该死!”
沈承君知道这嬷嬷的意思是想要见见萧桓,于是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让母妃担心了,王爷近来恢复得很好,此时正在寝居里休息,我让冬夏带着嬷嬷去看看吧,也好让母妃放心。”
“是,王妃您待娘娘一向至孝。”
闻言,那嬷嬷又行了一礼,转身朝着后面的小宫女招了招手:“王妃,这是奉庄妃娘娘的吩咐,给王妃带的些东西,请娘娘过目。”
一边说,那嬷嬷一边从后面的小宫女手里接了个小包袱递给了冬夏。
沈承君连忙拿过来看,云阳这会儿也从朔月拿来的点心里分出视线来,嘴里还含着半块糯米糕,笑嘻嘻道:
“那是母妃今早特意让人找出来的,都是三哥小时候的衣服,我刚刚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那么小,好可爱的。”
沈承君珍而重之的打开,包袱里整齐的叠放着好几件孩童的衣物,颜色算不上多鲜亮,样式也很普通,不过质地十分柔软,很适合小孩子穿。
教养嬷嬷见沈承君轻轻蹙了眉,以为她是不满这衣物的颜色陈旧,连忙在一旁开口:
“娘娘得知贵府又添一子,十分高兴,这些衣服都是娘娘亲自挑选的,其中有两件还是当年庄妃娘娘亲自缝制的。”
“嬷嬷替我谢谢母妃。”
沈承君的手轻轻滑过那些衣服上的花纹,半晌后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笑道:“安弟有福,能穿上母妃亲手缝制的衣服,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有些嫉妒了。”
当年萧桓出生时庄妃的品级低微,前有明贤皇后盛宠无二,后有路贵妃君恩优渥,宫里面历来拜高踩低,即使庄妃育有皇子,过得也十分艰辛。
虽然早知道萧桓同萧睿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沈承君却没有想到内务府曾经会这样苛待他们,要庄妃亲自来给他缝制衣服。
历来皇子的衣物都是有专人保管的,偶尔皇室也会拿这个做人情,拉拢人心,庄妃却从来不这么做,沈承君以前以为是清高,现在看来,恐怕更多的是在掩藏那段辛酸过往。
单看这因为浆洗太多次而褪色严重的衣服,就可以看得出当年他们母子过得有多不容易。
重新将包袱系好,沈承君轻轻交到冬夏手里,吩咐道:“好生收起来,稍后让人给二娘送过去,你这会儿先陪公主和嬷嬷去探望王爷。”
冬夏应了一声连忙将东西捧在怀里,上前来给那教养嬷嬷引路,云阳此时也吞完了一块糕,拍拍手上的碎渣,笑嘻嘻的跟冬夏打招呼:“冬夏师父,我最近都没怎么碰弓箭,手又生了,等天气暖和了,你再教我一次呗。”
冬夏一边道着不敢,一边笑容满面的把人带了出去,朝着萧桓那边去了。
沈承君瞧着几人的背影,眼里渐渐浮起一丝笑意来。
原本这衣服,她还打算等萧桓的伤彻底好了再一同去母妃宫里讨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就被送来了。
庄妃对当年的境遇一向讳莫如深,肯定是不会主动来送礼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朔月将那天在沈家的事禀报给了萧桓,他才让人去找母妃索要的。
那个人啊,做什么总是喜欢这样不声不响的,却总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云阳她们看望了萧桓便要返回宫里,原本沈承君还打算留饭的,结果那教养嬷嬷说庄妃在临出门前千叮万嘱,要公主快去快回,也只好作罢,送着云阳委委屈屈的出了门。
云阳公主一直嘟着嘴巴展示她的不乐意,临上车还拉着沈承君的手不肯放,凑过来道:
“我也给小弟弟准备了礼物哦,不过母妃说要到满月的时候再送,到时候三嫂要记得来宫里接我出去。”
沈承君含笑着应了,上次萧桓无意中提起了云阳的婚事,庄妃既然已经开始给公主物色驸马人选了,就肯定不会再如往常那样随意放她乱走,还要给云阳立规矩学管家,这教养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也难怪小丫头要叫嚷着说自己瘦了。
“还有哦,三嫂。”云阳忽然神秘兮兮的凑到沈承君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上次来王府里遇见的那个小护卫,我还欠他一句谢谢呢,三嫂帮我捎句话呀。”
小护卫?沈承君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有些迷茫。
云阳急的直跺脚,又不好大声怕被教养嬷嬷听见,又凑来小声道:“就是那个叫朔云的,上次三嫂病了,还是他让人给我带话,说化险为夷的。”
合着俩人还有这个交集在。
沈承君惊讶的看了眼脸色微红的云阳,原来俩人这么早就已经有联系了,听那意思,还是她间接的给拉了下红线,把俩人给凑出机会的。
“要传什么话?”
萧桓以防万一的把朔云给派去鸾凤,这回可算是做了无用功了。
“我就是想谢谢他,帮了我,还给我传消息。”云阳咬了咬唇,红着脸小声道。
教养嬷嬷瞧着云阳公主跟沈承君悄悄话,脸色微沉,走过来淡淡提醒:“公主,该上车了。”
云阳撅了撅嘴,又可怜巴巴的看了眼沈承君。
沈承君忍不住弯唇,“放心吧,我会带到的。”
云阳这才肯动身,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眼教养嬷嬷,忿忿的上了马车。
教养嬷嬷轻轻松了口气,朝着沈承君深施一礼:“王妃,老奴这就带着公主回宫了。”
沈承君笑着颔首:“嬷嬷慢走,等王爷身体痊愈了,我就同王爷一同进宫给母妃问安。”
教养嬷嬷点了点头,转身也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甩,骏马扬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沈承君目送着马车行远,无奈的笑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她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萧桓难看的脸色,机关算尽啊,把人都给支那么远了,结果姻缘这东西,哪是他说拆就能拆的。
就好像她跟萧桓,最开始她也是想着要脱身逃开的,结果还不是被感情困住了手脚,留在他身边哪里都去不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可是,假如萧桓是她的注定,那么上一世的蒋琬跟辛玖语呢,难道,也会是注定么。
这么一想,沈承君脸色就又不好看了,朝着卧房走的脚步一拐,转了个方向就又回了偏厅。
跟在她身后的管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妈呀,王妃刚才还旭日暖阳呢,这会儿咋就寒气逼人了,难怪人家说女人善变,瞧这女主子就明白了,简直是真理啊。
第二天一早,沈家来报喜的人就上了门,虽说沈承君已经早就知道了二夫人生子的事儿,但是按照华晟的规矩,世家高门还是要挨家报喜才算是尽了礼仪的。
冬夏欢欢喜喜的放了沈家的人进来,还替沈承君给了厚厚的大红包,又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沈承君还特意换了件正红色的衣服,这可是她成亲以来,沈家最大的喜事儿了。
可偏偏就是在这件喜事儿上,也有人故意钻出来添堵。
花厅主位上,听完下人的禀报,沈承君脸上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手里的帖子被她揉捏成了一团握在掌心里。
来报信的家丁腿都在打颤,这种倒霉差事竟然落到自己脑袋上,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
冬夏也在一旁满脸忿恨,恨恨道:“真是太晦气了,好好的日子,人家来报喜,她家就来报丧,纯心见不得别人家好是吗?”
沈承君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声问道:“辛夫人是怎么死的?”
那家丁连忙道:“回王妃,来报丧的人说,是因为前些日子照顾辛小姐劳累过度一病不起,昨天夜里忽然没的。”
“没就没了,还故意赶在我们家办喜事的时候来报丧,根本就是故意在找麻烦。”
冬夏撇撇嘴,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明明是辛玖语病重,最后死的却是辛夫人,谁敢说,这不是辛夫人给她女儿挡了煞?果然是个扫把星!说不准东宫里那些事儿也都是她给连累的。”
“好了冬夏。”沈承君微微蹙眉,转头嗔怪的看了冬夏一眼:“死者为大,别再说了。”
她厌恶辛玖语不假,但毕竟是重活一次的人,对这些事颇为忌讳。
“哦。”冬夏咬着唇点了点头,退到一旁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