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
沈承君轻笑了一声,大理寺卿人到中年才得了一女,本就视若珍宝,再加上对方的幻术迷惑,肯定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大约是我那天气息不稳引起了她们的注意,瑶姬的药如今起了效,反而是她们在明咱们在暗了,总要找出她们是想要做什么,否则办了这么几个,难保还有更多的冒出来。”
“嗯,你说得对。”萧桓默默的赞同了一句。
朔月忍不住把脑袋又往桌案上低了两寸,主子你够了。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朔风的禀报:“王爷,管家从辛府回来了,说是有事禀报。”
“这么快?”沈承君一愣,她刚刚才下令让管家代替她和萧桓去辛家吊唁,按照时间来看也就最多够往返一个来回的。
萧桓也微微皱眉,扬声道:“让他进来。”
话音方落,管家圆滚滚的身子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身上穿的是常规的素服,但却灰头土脸的,肩膀上、衣摆处似乎都是被炭火烧到了似的,满是被熏黑烧焦的痕迹,凌乱里透着狼狈,与平时一丝不苟的做派截然相反。
冬夏一瞧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脆声打趣道:
“咦?管家你不是去辛家吊唁的么,怎么这模样瞧着跟大闹灵堂似的?难不成辛家人如今想要弃笔从戎,每个去吊唁的人都要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管家一脸苦笑,自动无视了冬夏的调侃,朝着萧桓与沈承君拱手赔罪道:“王爷,王妃,是老奴失职,在辛家给王爷王妃丢了脸面,请主子降罪。”
“还真是去闹了灵堂啊?”
冬夏眼睛睁得老大,满脸不可思议,她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啊。
管家肥硕的大圆脑袋无奈的晃了两晃,在几人询问的目光下,将经过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其实他也很无辜很迷茫,他就是去帮主子参加个葬礼而已,以前王爷懒得应酬交际,这种吊唁的事儿也不是他第一回做了,可谁成想他人刚进了辛家门,门口的通报声还没喊完呢,烧纸的盆子就从灵堂里飞了出来,差点砸在他的脑袋上。
要不是他那一下反应得快,不被一盆子砸死也被要毁了这张脸。
假使不是提前辛家的人就说了辛夫人是病死的,他都要以为辛夫人是他杀死的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回想起当时辛家小姐那一脸狰狞的模样,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表情,用来自地狱锁魂的恶鬼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
沈承君也是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重复道:“你是说,听闻是咱们王府的人来了,辛玖语就发了疯,冲出来朝你丢了火盆?”
“正是。”管家苦哈哈的点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烟灰被抖下来不少,“如果不是辛丞相阻拦,老奴想,辛小姐恐怕还是要继续动手的。”
这么严重。
沈承君转头同萧桓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哼,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咱们泼脏水。”
冬夏在一旁冷哼,撇撇嘴道:“先是拿报丧这种事来找咱们晦气,又在灵堂里闹事,那个辛家小姐就是个疯狗,以前就爱乱咬,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
大闹灵堂,即使错在辛玖语,但到底是王府的人在人家灵堂里出了乱子,也同样是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所以管家一回来就到萧桓跟沈承君面前请罪。
“我倒觉得没那么简单。”朔月在一旁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微蹙眉担忧道:
“以辛玖语的性子,没道理会这么沉不住气,即使是要害人,她也不会挑这么两败俱伤的方法,用她太子妃的头衔去换咱们王府的名声,这笔赔本买卖不该是她那样的人会做的事。”
昭德帝正虎视眈眈的准备着抓辛家的错处,好趁机撤了那桩婚事,辛玖语就这么体贴的困了送上枕头,难不成是要自毁来讨好皇帝么。
“或许是明知道太子妃的地位保不住,索性闹一场,再或者……是她恨极了咱们?恨到连丁点儿理智都没了?”沈承君微微眯起眼睛。
在她心里,与辛家的仇不死不休,但在辛玖语心里,虽然几次交锋让她吃了亏,但应该还不至于如此,除非,新仇旧恨一起爆发。
萧桓也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看了眼管家,冷声吩咐:“明天的这个时候,本王要知道辛夫人的死因。”
“是,老奴立即着人去安排。”急于将功补过的管家连连点头,见萧桓烦躁的一摆手,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出去办事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冬夏看着沈承君越发凝重的表情,凑过来小声道:
“小姐,或许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要是放在平常这代价是不小,可你刚刚也说了啊,皇室又不是辛家开的,辛玖语知道自己重孝在身,太子等不起她了,所以就干脆想拉所有人都下水,刚刚管家不是说了么,她疯了,分析疯子的行为,那是没有结果的。”
“冬夏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萧桓转过头见沈承君秀眉都蹙成了一团,抬手在她眉心上揉了揉:“那个女人就是表面清高,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萧睿还是要继续立她为妃,那眼睛还就真成了摆设了。这也不是她第一回做疯事,别多想了,凡事有我。”
有你?沈承君怀疑的看了眼萧桓,也不知道那辈子是谁被辛玖语迷得神魂颠倒,险些连正妃的位置都被她谋了去的。
还好意思说人家的眼睛是摆设,那你上辈子的眼睛算什么?通气的?
一边想,沈承君一边毫不客气的将萧桓的手给拉了下来。
萧桓看了眼被甩开的手,眼神沉了沉,这气氛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啊,貌似他的小妻子这火气是朝着自己来的。
于是,抬眸朝着朔月使了个眼色,朔月立即会意的起身,拉着还想要继续喋喋不休的冬夏退了出去。
两人一走,萧桓便欺身上前,将沈承君困在了那半侧椅子里,眸光深深的锁着沈承君的脸,低声问她:“你在生本王的气?”
“王爷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承君向后躲了躲,撇开眼淡淡道。
萧桓瞧着自家小妻子那口是心非的样子,无奈的低笑了一声,又将头压低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边,白皙的肌肤上渐渐晕开淡淡的绯红。
“好好说话。”
沈承君往后避无可避,气恼的伸手推了推萧桓,结果还没等用力呢,就听见萧桓闷哼了一声,有些哀怨的看了眼沈承君:“伤口。”
沈承君被气得够呛,她要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那这阵子她的医术就白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使劲朝着萧桓的胸口掐了一下,让他伤!
萧桓受着疼反而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反手一拉,就把沈承君给拽进了怀里,衔住那娇软的唇咬了一口。
沈承君才要挣扎着起来,就听见耳边萧桓饱含笑意的声音:“乖,别闹,我给你带了礼物。”
送礼?沈承君停下动作侧过头有些怀疑的看了眼萧桓,手干脆往前一伸。拿来!
萧桓也不迟疑,从怀里拿了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她手上,下颌微微向前扬了扬,示意她打开自己看。
沈承君拿在手里掂了掂,几乎感觉不到里面有什么重量,又瞅了眼萧桓,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才轻轻的打开盖子。
才一掀开,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里面传了出来。
黑色的绒布底面上,安静的平放着一颗圆形的淡青色的宝石,只有指甲大小,被一圈细碎潋滟的水玉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一半清透一半混浊,细微的纹路纵横交错,像是不停涌动着屡屡银丝。
一条红色的细绒绳子从一端横穿而过。
从盒子打开的一瞬,沈承君便闻到一股十分恬淡的香气从里面隐隐传出,本以为是这宝石的特性,将它拿在手里面摆弄了几下才发觉,似乎那股香气是从那红绒绳上传出来的。
味道很好闻,应该是混合了几种香在其中,沈承君能分辨出来的几种都是对身体大有裨益的。
但是被拴在上面的小东西,她就不认得了。
“这是什么?眉心坠么?”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沈承君将这宝石放在掌心里晃了晃,随着这动作,那些银丝纹路就像是活了一般,更加活跃的涌动,反射出迷离潋滟的柔光。
样子像是水玉,但光泽却比水玉暗淡很多,看起来虽然特别,但也只是有点特别而已,价值连城的水玉当做配饰了,这东西肯定更加珍贵稀有。
不过这也不一定,萧桓这厮最爱暴殄天物的,那幅水玉珠帘不就是前科么。
活了两世,她还真没见过这种东西,沈承君故意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道:“别卖关子了,总不会就是一块样子稀奇的石头吧?”
萧桓原本脸上还有些得意,一听沈承君管手里的东西叫石头,脸色立即就黑了,不满的反问:“你有见过这么亮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