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轻笑着点点头:“对啊,我就是猜的,刚才你在街上遇上了那些奇怪的人,情绪浮动那么剧烈,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弄个明白呢?还有先前你在京郊遇刺时遇到的那人,那么明显的巫幻之术,你也总会来我这里问个清楚的。”
沈承君心里一沉,声音也冷了下去:“你怎么会知道?你的人跟踪我?”
随着语气的改变,沈承君周身的气势也跟着散发出来,瑶姬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仍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如果不少她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儿,沈承君几乎要以为自己对她没有影响。
“息怒啊,少君。我怎么可能跟踪您呢。”
瑶姬轻轻挑眉,妖妖娆娆的从榻上抬起了身子,纤细的手指在红唇前缓缓的晃了晃: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我孤身一人跑来华晟,手底下能用的也就定国公府这一家人,他们家就是在怎么好骗,也不至于帮我去监视你们啊。何况,经过六皇子妃那件事,您现在还是她们家的大恩人了呢。”
沈承君微沉着脸,拧眉:“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路遇那些人的事儿,连紧跟在她身边的朔月和冬夏都不知道她方才急匆匆的在找什么,瑶姬怎么会未卜先知。
“当然是您告诉我的啊,”瑶姬低低一笑,抬手指了指沈承君:
“少君的每一丝怒气凝聚成的威压,于普通人无效,于我们这些修习幻灵之法的人却是致命的攻击,所以即使足不出户,我也能感应到您方才的所做所处,您要学会收敛情绪,控制好您的天赋,否则这么时不时的幻能威压迸发出来,想让人不知道您的身份都难了呢。”
沈承君蹙眉听着,手指微微动了动,“如果我一生气你就能感觉得到,那为什么先前你会找不到我?”
“因为那时候您的威压并不如现在这样强,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机缘让少君您这么快就激发了您的天赋,但可以确定的是,您的确与先前相比,强大了很多,刚刚与您狭路相逢的那几个人,在您没有刻意收敛的威压之下,肯定受了不轻的伤。”
瑶姬眸光潋滟的弯唇轻笑,绕了一缕黑发在指间,容颜妩媚:“事实上假使您没有释放那么强悍的幻能,我也未必能感应得到您的位置。所以少君,学会收放自如,才是您启用天赋的第一课喔。”
沈承君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瑶姬口中的幻能威压,她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刚刚她有点就只是有些紧张急迫而已。而且还不到两个月,说她的潜能被激发了,她怎么会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少君不必怀疑我的话,也不必纠结在您不知情的前提下对我们这些幻灵者造成的伤害,”瑶姬见沈承君这副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意思,笑道:“每一任少君会从幼时就开始试图激发潜能,学习如何控制它利用它,您只是少上了一课而已,日后补上就是了。其实不只是少君,就是那些天赋不及的普通修习者,所学所练的必修课之一,也是隐藏收敛自己的能力气息,否则怕是要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必修课?那既然要学,我是不是也可以学你们那些灵幻之法?”
沈承君深吸了口气,她不知道失去的那几年的记忆里,母亲究竟有没有教过她这些,但不可否认,在听到瑶姬这些话的时候,她有些心动了。
假使,她也可以懂灵异,控人心……
“这个嘛……”瑶姬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裙摆,苦笑道:“历代少君天赋异禀,的确称得上是教中的佼佼者,但是唯幻术一道,略有瑕疵,恐怕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我只能不受影响,连用都不能用咯?”沈承君气极反笑,那你就直接说我不能练就得了呗,拐这么个山路十八弯的是要闹什么鬼?什么天赋潜能的,这跟能看不能吃的美食有什么区别。
“在少君面前,我们这些伎俩都成了摆设,免疫所有灵术这一点,已经是众多普通修灵者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赋了。”瑶姬见沈承君面露失望,忍不住继续道:
“而且,幻灵之法博大精深,控人心神这一条,并非正途,幻术可以造势,但若是遇到心智十分强悍的人,不仅无效,还很容易被其法反噬,也容易反噬,意志越坚定,消耗越大。就像除夕夜宴那一天,安平王爷不是一样没有被我的舞迷惑么?也正因为反噬这一项,我们在动手时往往会选择载体借势,比如,我的舞,再比如,你那天遇到的阵。”
“意志坚定就不受影响?我看那也未必吧?”沈承君挑眉哼了一声,淡淡道:
“宫宴那天除了萧桓,还有不少出入沙场的统帅将军,他们的心志难道不够坚定?还有那天在京郊,萧桓同样也被幻术迷惑,分不清敌我,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说,那个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吧?”
“那怎么可能,刚刚不是说了么,收敛气息,不动声色是每一个修灵者的必修课,修灵者之间的等级压制十分明显,假使她比在我之上,我也就感应不到她了。”
瑶姬听沈承君这么说,立马不乐意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那天你们动起手我就感应到了,不过从当时的距离来看,我是赶不及去救你们的。至于安平王爷,他会中招并不是心智不够强韧,而是对方借用了阵法布局,将幻境能力提升了一倍还多。同样的,宫宴那天我的舞也是一样。”
“阵法?”沈承君记起当时她用到斩断的那些银丝,还有那些摆在路上的石头,蹙眉问道:“所以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块以及推动它们移动的傀儡丝,其实是对方布置的迷阵么?”
“还有傀儡丝?那看来你们遇到的这个人还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了。”
瑶姬脸上浮出一丝惊讶,随即点头道:“不错,那些东西看起来乱七八糟,实际上是有迹可循的。修灵需要大把的时间来巩固根基提升能力,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为了一蹴而就走左道旁门的急性子,就好像练习武功修习内力一样,原本该循序渐进慢慢来,但也有走捷径的法子。同样的,捷径堆加起来的能力,肯定不如稳打稳扎的修炼来得靠谱。那些傀儡丝,是断在了少君你的手里吧?”
沈承君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斩断的。”
“所以要我说啊,少君你的气运真的是相当不错。”瑶姬低笑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严肃,正色道:
“你遇到的那场刺杀来头不小,我先前还担心你会不会受伤,现在看来倒是因祸得福,反而激发了你的潜能,让你身上的幻能威压忽然之间就涨了这么多。对方显然是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才会单枪匹马的来较量,否则后果还真就不好说了。”
“是么。”沈承君淡淡的回了一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对于这次的刺杀,她跟萧桓早有共识,对方一定在宫里有布置,此时也就是在瑶姬口里得到了证实而已。
阵法需要提前布置在他们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还要有人里应外合的让庄妃的身体出一些问题,且不着痕迹的被萧桓安插在宫里的眼线知道,传递到萧桓跟沈承君耳中,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不容小觑。
“而且以阵法做载体,跟我的舞也有很大不同,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要命打发,”瑶姬微微敛了表情,继续道:
“尤其是针对意志力坚强的人,很难逃过它的布控,不过同样的,那种阵法的反噬性也更高,几乎可以说是鱼死网破的杀招,无论成败,都要以损折操控者五年的寿命为前提,除非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否则,是不会有人却使用的。少君,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厉害的角色?”
沈承君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还真是想不出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彪悍难缠的大人物,两辈子加在一起,算得上不死不休的仇人,也就统共就那么几个深闺高阁的世家女子而已。
“那就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瑶姬见沈承君一脸迷茫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是有仇,那总不会一击作罢,这件事之后恐怕对方也有了戒心,不过好在那人已经死了,她们也一定想不到之前那人输在了哪,只要是幻灵之术的暗算,与你而言,都不起任何作用。”
眼下看也只能这样了,沈承君蹙眉,坐以待毙的感觉真心不怎么好过。
“你方才说你能感应到我,也能感应到比你能力低的人,那你能感应出这京中有多少来自鸾凤的暗探么?”有多少探子,藏在哪个府里。
瑶姬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