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吴乳娘疑声反问,心中暗想,今日她无端来闹,难道真是当日行凶留下了什么把柄不成?当下换了副嬉笑嘴脸,故意讨好道:“我不过是与大小姐开了个玩笑而已,大小姐又何必当真,不过老太婆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岂能轻易相信你?若是今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纵使你是天王老子也要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当日虽然天寒,路面湿滑,可赏梅必经的青石板路却是母亲亲子命人做过防滑处理的!又怎么会轻易结冰?难道不是你们暗中动了手脚吗?二来我们落水的地方,虽然冰层有裂缝!可是冰冻非一日之功,岂能说裂就裂?明明是暗中有人用巨石砸了冰面!害得冰层破裂,我们才落水!”
念初抽丝剥茧婉婉道出自己的推测,见吴乳娘脸色阴晴不定,变了有变,方知自己所猜不假,方又故意试探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难道还要我告诉乳娘不成?”
吴乳娘不知道念初使诈有心拖延时间,此刻早已被脊梁生寒冷汗淋漓。心中一阵发狠,只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今日先弄死她再说,日后真要有人追究,已经是死无对证!
“好一张伶牙利口,就算大小姐手上有我害人的证据又如何?等大小姐死了,死无对证谁还会深究?到时我只管说是大小姐丧母失去常性,患了失心疯,不但杀死了采楠,还自尽身亡,到时就算你安排的人拿着什么证据去告状,我也可以矢口否认说是他们怀恨在心无赖我!到时看看夫人老爷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那些替你伸冤的人!”
吴乳娘说着眼中凶光乍现,顺手破布塞进了念初的嘴里。
“吴乳娘求您放了大小姐吧!今日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认罪了!奴婢什么都愿意认了!大小姐金枝玉叶您千万不能伤她性命啊!”
采楠原本以为今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刚才听念初授意,更以为事情已有转机。
她本为虎作伥死不足惜。如今连累大小姐为救自己落难,自己不能枉做小人啊!反正如今都要一死,不如将罪都拦在自己身上,希望吴乳娘可以网开一面放了念初。
此时听采楠将错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念初心急如焚,美目凝水,拼命朝采楠摇头示意。
“小贱人,你终于松口了!那我也不能再多留你了,今日就是你二人的忌日,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啊!”
一道寒光划破空气中稀薄的烟雾。
吴乳娘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逼近了采楠。
念初心知眼下自己和采楠就如瓮中之鳖,心里不由焦虑,宝生怎么还不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大小姐吧!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害死了大夫人!”采楠见吴乳娘要对念初不利,拼尽全力挣开抓住自己的婆子,一把抱住了吴乳娘的双腿,连哭带求。
吴乳娘一脚将采楠揣在一边,“今天你二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狠狠的朝采楠心口扎了下去。
“Duang”一股寒风夺门而入,扫起门前枯草一片。
“我看今天谁敢在这里伤人性命!”来者声音温润如春华,此刻因为震怒透出乍暖还寒的彻骨,平日温蔼的脸上已经挂满寒霜,一双微挑的凤眼凌光乍现。
烛火幽幽颤栗了一下,吴乳娘回首愣在了那里,看着已经带人进屋的老夫人,脸上潇杀之色旋即随风消散。垂眸暗暗担忧,这下可出大乱子了!不知刚才自己所言老夫人听见了多少!这可怎么办?遮掩了心虚恬笑迎了上去。
“老、老夫人是您来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瞟了吴乳娘一眼,示意护院将擒住念初的婆子抓了起来。
宝笙赶忙上前扶住念初,将念初嘴中的布条取了出来。
老夫人凤眼轻环,将屋内光景尽览无余。
此刻屋中人人闭息凝神,鸦雀无声,唯闻屋外房檐下落雨敲打碎石“叮咚”和婆子身旁跃跃燃着的炭火“噼啪”交相呼应。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之人?刚才宝笙匆匆而来,就觉得此事有蹊跷,回忆刚才自己在屋外所闻,想到念初言之凿凿,似有证据在手,必定是知道了罪魁祸首不是采楠而是另有其人,今日得知吴乳娘想要陷害采楠屈打成招,才冒险让宝笙通风报信将自己骗到了此地。心知念初报仇心切,也就不怪念初欺骗。
本就是吃斋念佛之人,老夫人想到念初小小年纪,深陷侯门争斗,如今又饱受丧母之痛,不由怜从中来,只叹家门不幸!岂能任由恶奴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