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心知那些随行的下人只早已离去,此处地处偏僻又是半夜,怎么会有人来救自己?冷静下来,念初才拉起瑟瑟发抖的浣墨,道:“不要叫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烈火越烧越烈,吞吐着如舌的火信子将破庙吞噬。破庙本就是残垣断梁,哪经得起烈火如此猛烈的焚烧,不消半倾半边屋子已经坍塌断了人的后路,浓烟四起,呛得念初和浣墨鼻涕眼泪直流。
火光将四尺见方的破庙照的如白昼通明,念初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左侧引燃掉下的横梁将残垣砸出一处一人宽厚的裂口,拉起身旁浣墨穿过滚滚浓烟跑了过去。
虽然浣墨是穆氏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可毕竟人命关天,实属无辜,白白让她搭上一条性命自己实在于心不忍。
当下想也不想将浣墨推了上去,“快你先从这里钻出去,再把我拉过去!”
“小姐!浣墨……”浣墨万般没有想到,生死关头念初竟然让自己先行,当下对念初感激涕零,“小姐从今日起,浣墨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止住了眼泪,灵巧跳了出去。
却不想,浣墨刚出去,那横在裂口处的横梁就被烈火侵蚀的招架不住掉了下来,险些砸在念初身上,念初慌张朝后一退,被脚下的断梁绊倒生生坐在了火里。
零星的细雨穿过几乎坍塌房顶混着灰烬滴在念初的脸上,看着唯一的出口被大火阻拦,念初只觉心灰意冷,没想到自己大仇未报竟然又要被穆氏害死在荒山破庙里!
不行啊!她不能死!那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还未报,她怎么能就这么屈服在火中!任由仇敌在外肆意横行!
如此想来,念初抓起身旁的木棍将已经燃到身边的火苗打了下去,怎奈火势愈演愈烈,不消一刻就将她团团围住了。
庙外,浣墨看着已经被烧的体无完肤的破庙,嚎啕哭道:“有人在吗!谁来救救我家小姐!”
泪水混着雨水涓涓而下,看着已经不见破庙的烈火黯然摔倒在地,“小姐啊!你让浣墨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此刻正是夜深山谷静谧之时,只闻烈火焚烧“噼里啪啦”和林中小雨沙沙哀怨哭诉的声音在山间林野回荡。
浣墨声音虽然不大,却突显的格外凄厉,宛若夜魅哀鸣回荡在山野间久久不能散尽。
正是绝望之时,忽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如天边流星一般坠入火光之中。
念初此刻,被烈火包围已然奄奄一息,尚有一丝恨意支持着她不停挥动着手中棍棒与烈火相持抗衡。
忽然间一白影落在身旁,还未等来得及看清来人,便已经被那人拦腰抱起。
念初被烟雾熏住了眼,水眸迷离看着面前之人,她虽看不到他的容貌,却认得他脸上的面具,声音微弱地问道:“怎么是你?难不成你变成神仙了?”
寒清予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念初,没想到第二次相遇竟然是在此情此景,有些于心不忍让她失望,眸中柔光暧暧,声音轻如春雨,“也许吧”
念初只觉脑中一片混沌,挤出一丝浅笑,喃喃道:“难得上天眷恋,屡屡留我在世间啊……”话音落,只觉胸口憋闷,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闻言,寒清予垂首看着怀中晕倒的人儿,身娇体柔,长羽微颤如蝶翼,宛如沉睡襁褓的婴儿,让人怜惜。
唇畔不由勾起一抹浅笑,将她带出火堆。朝破庙外跃了出去。
浣墨见有人影从火堆里跃了出来,只以为是老天开眼派人来救了念初,赶忙迎了上去。
只见救命恩人一身白衣,带着一副黑色面具,虽看不到他的样貌,却见他一双星眸在火光映照之下宛如星辰熠熠生辉。
见他怀中念初还有生机,当下跪倒在地,磕头谢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必定是老天有眼感念我家小姐心善不忍收她性命,才让仙人来救了小姐!”
寒清予碰巧路过听到浣墨哀鸣,虽不知火中焚烧是何人,但听浣墨话中之意,想必是为救他人丢了自己性命的傻瓜,心下一软,想到自己念幼时家中遭遇的灾祸,便起了恻隐之心,绕路前来搭救。
垂首看着怀中小人虽然被烟呛得昏了过去,轻薄的鼻翼微微扇动,长羽扇动如蝶翼,宛如沉睡襁褓的婴儿,让人怜惜。
回想方才自己见她之时,她竟一己之力对抗四周烈火,又想到那****狡黠的样子,只怕唇畔不由勾起一抹浅笑,方对浣墨道:“她已无大碍,不过是被烟呛到晕了过去,等到天明你将她送去城里抓两服药调剂一下方可。”声音被拦在面具之后听不真切,只感觉清冷如寒潭,彻人心脾。
说着有些不舍的放下念初,转身便想离去。
“恩公留步啊!我和小姐遭遇突变,被困火海,如今随从家丁不见踪影,求恩公发发慈悲,帮我将我家小姐送去城中治病!不然……”
浣墨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刚才火烧起来的时候,那些随行下人早就带着车马远去。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将念初带出荒郊呢!
正在此时,青戟等人已经紧随其后赶了过来,见一少女跪倒在地,还有一少女昏迷不醒,那个昏迷的少女竟有些面熟,当下想起了上巳节那日发生在永宁城里的事,不由恍然大悟。
寒清予听完浣墨的话,心中方知二人主仆情深,念初舍身救人理应当救,便对身后随从招收,吩咐道:“将她二人安排至马车上,今夜就与我们一起入城。”
声音依旧不急不缓,不带半分情感。
青戟听令心知自家主人做事自有定夺,从来都是惩恶扬善,面冷心热,也不多问方让人帮忙将念初带了下去。
浣墨心知念初孝顺,想到袁氏棺木还在烈火之中,方又跪地求道:“仙人大恩大德浣墨无以为报,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