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远迪原本对闲言碎语并不上心,此次能进宫谋个差事,他一改往日游手好闲的心性,做起事来也算是恪尽职守,一心想寻机会立功,挣表现,让母亲在大房面前可以扬眉吐气。就连席老夫人大寿也因当差在身都未回去。
只听刚才说话那个侍卫又道:“具体是谁我忘了,可听人说也是陷害的吧。”
“陷害?”
侍卫点点头,回道:“听说是丞相大小姐与四小姐有过节,故意找了替罪羊,最后害的这个三小姐被罚去了古庙做苦工把!具体的过程谁知道呢!这侯门大院的事根本难辨是非对错啊!”
席远迪听侍卫这么说,鹰眼闪过一丝阴鹜,心中盘算,如他所言二妹席满愿历来美誉在外,必定不会是她被蛊惑做出这样有损声誉的事,那出事的必定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席满蕙了!
想到这,席远迪不禁俊眉紧蹙,没想到自己多日不回府里竟闹出这样的事情!可恨自己现在有差事在身,否侧一定要回府去为妹妹报仇!
翌日清晨,天未亮一辆黄蓬青帷的马车就从皇宫的方向踏着清露遥遥向丞相府驶来。
念初一早就收拾妥当了,等知秋进了如熹院,念初便带上浣墨跟着知秋一起出了相府。
一路上,知秋话并不多,只是礼貌的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言语。
浣墨虽然对皇宫心存好奇,却也因守着外人未有半分表露的迹象,稳妥地坐在念初身边,一副静敏乖巧地模样。
念初看着晨曦渐渐透过金纱帘溢入车中,想从相府到皇宫前后几道街巷的距离,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快到宫门了。
皇宫共有四正门四偏门。
四正门依照东西南北的方位排序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般皇上皇后还有皇亲国戚才能有资格从正门进去,文武百官还有品阶低一些的妃嫔出入只能走偏门。
偏门又分为东南巽门,东北艮门,西南坤门,西北乾门。想念初这样没有品阶的官家小姐就只能从西南坤门而入。
正巧此时马车已行至坤门,马蹄声渐行渐缓,直至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方听车外一人声音响起:“车里是何人?”
念初眼波流转,只觉这声音甚为耳熟。
知秋闻声推门而出,取下腰间的腰牌,朝车外的侍卫晃了两下,才笑道:“我是景玉宫里的知秋,我家娘娘让我出宫接人去了。”
念初这才看清车下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席远迪!
席远迪例行公事朝车中望了两眼,鹰眸不禁陡然一凌,真是冤家路窄,昨日自己还想寻机会找席念初替妹妹出气,没想到今日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席远迪也不为难知秋,穆昭仪是谁他自然清楚,便示意城楼上的守卫,将知秋等人放行入了皇宫。
日出东方,挥金洒墨,重檐叠嶂如披金甲,景玉宫在后宫之南,进了后宫,念初便随着知秋一起下了马车,宽阔的青石板漫漫无尽,直达后宫深处,高耸的朱甍碧瓦流光溢彩遮掩了后宫的幽寂与哀怨,迂回的游廊外花影乱溅绿光成荫,锦绣如布包裹了鲜为人知的艰险不易。
念初的思绪如被清风扰乱的柳丝,又飘回了前世,一样地玉栏,一样地花前月下,一样地荫翳楼阁,就是在这座辉煌富丽的皇宫之中,澹台尹瑀那个伪君子对自己许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可前尘往事早已化做如今的心中讥讽与仇恨,让她恨得痛彻心扉。
“小姐,您怎么了?”浣墨见小姐神色不悦,在旁轻声关心道。
念初被浣墨拉回了心绪,只叹物是人非事事休,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
知秋在前听二人一言一语也不插话,只回首笑道:“过了前面的花园就到景玉宫了。”
一早一木皆是前世模样,念初佯装点了点头,莞尔浅笑,“有劳姐姐带路了。”便轻车熟路地跟着知秋朝景玉宫走去。
前世念初被送给澹台尹瑀以后曾进宫拜见过多次当时已经贵为贵妃的穆琬琰,若不是后来澹台厉暴毙,估计皇后之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在念初的印象里,穆琬琰的样貌在后宫之中只算中上,虽也是娇颜玉面,灼灼之姿,却少了后宫其他出身名门的小姐的贵气与端庄。
整日一副柔肠媚骨,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字字如滴水轻盈,娇声软语,就连女子见了都会对她兴起保护的欲望,更别说是澹台厉那种铁骨铮铮,征战南北的英雄豪杰了。
不过,这个穆琬琰与穆柔嘉相比阴谋诡计、心狠手辣更胜一筹,若不然仅凭一点柔骨魅术如何能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一步一步笑到最后呢!
想到这里,知秋已经带着念初与浣墨走到了景玉宫前。
景玉宫是前淑妃的寝宫,自穆琬琰被封昭仪以后,便从原来的寝宫搬到了这里。
一路顺着游廊细步慢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寝宫门前。
晨曦渐浓,落在薄如蝉翼的窗纸上,焕发着莹然的白光。
寝宫前,两个小太监垂首侍立在宫门两侧,宫门紧锁,似乎是穆琬琰还未起床。
小太监见是知秋带人回来了,赶忙赔笑迎了上来,“知秋姐姐回来了啊!”
知秋眼眸微微一挑,不屑一顾的瞥了小太监一眼,目光不由又落在了宫门上,若有所思地问道:“娘娘还没起来吗?”
小太监恬笑看了一眼念初,眼珠子骨碌一转,才贴耳对知秋小声嘀咕了几句。
但见知秋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讥色,回眸看向念初时,又已经恢复了常态。
“娘娘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可能有些头晕,席小姐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为你通报一声。”
念初将二人心思看的明白,心想必定是穆琬琰故意想要为难自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娘娘传召。”
知秋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