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母亲平日作风素来谨小慎微,念初深觉此事暗藏玄机——若这命牌真的如此贵重,危及生死,只怕当日菡萏一劫也与此物脱不了干系!只可惜母亲苦心保护自己,却终究没有逃过三姨娘的毒手……
念初眼底划过一丝怅惘,若是前世穆氏一早就得到这块命牌,那后面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也因此改变呢?
心中如江涛翻滚,只觉两世为人,都因此物,这命牌之中一定蕴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而上一世,它的秘密随着母亲之死而被永埋地下,这一世重生,自己意外得到它是否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注定自己要解开这个谜团呢?
不管如何!眼下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就在自己这里。
眼看日上三竿,屋外细雨蒙蒙未有停歇之意,西风轻扫卷帘而入,带着彻骨寒凉。
沉思往事不堪回首,念初当下也不耽误,以睹物思人为由让下人们只收拾了些随身用的东西,便准备轻装上阵朝清浅居走去。
清浅居不大,位于相府花园西后方的假山之后,不像其他院子修的宽敞或是两进两出进,或是三进两出,一入门迎面便是斑驳的竹影,曲径通幽处鹅卵石小路将众人带入堙没其间的小屋前。
屋子除了厨房等杂用的以外,也只有前后三间,念初将主卧留给自己,一间分给了宝笙独用,一间分给了其余女婢。
原本大夫人勤俭与相府其他夫人的院子相比已经简陋不少,如今这西苑与如意居相比更是相形见绌,还不如原来如意居丫鬟用的住所,宝笙不由替念初叫屈:“小姐,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用来舍风避雨的住所罢了,要那么大反而不方便,我看这里好的很。”念初不以为意,拉过宝笙打趣道:“好宝笙,眼下是委屈你了,改明儿我一定把城里最大的府邸买下做嫁妆送给你!”
“小姐,您竟拿宝笙开玩笑,宝笙哪也不去,就要留在小姐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宝笙话音未落,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轻笑,吐若幽兰,温婉细润,“真是主仆情深呢,我还生怕姐姐娇生惯养搬到这里住不习惯,看来是我白白担心了!”
宝笙被人调笑,羞恼的急红了脸,还不等反应,来人已经翩翩而至,亭亭袅袅的站在了念初面前。
一身姹紫嫣红衬得面前之人娇如桃李,秀靥娥眉,玉肌生香,倾国之姿宛如傲视群芳的花魁。
春雨初霁,新绿抽枝,面前美人俨然从笔墨生香的画卷中走出的仙子。不是席府二小姐席满愿又是哪个?
与此时大病初愈面色无华的念初相比,仿若牡丹与枯芷,一眼就能看出哪个高贵,哪个轻贱。
纵使念初是经历一世千锤百炼之人,也难制心头怒火,水眸阴鹜得盯着面前的仇人,袖中双拳也早已紧紧攥作一团,纤薄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
前世的自己就是被她这副温婉善解人意的臭皮囊欺骗,最后活活被他们设计惨死!今生自己又怎么还会被面前这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的嘴脸所欺骗?
就算天下人都以为你是温婉淑良,兰质薰心的人间仙子!我也能看清楚满腹的铁石心肠!势要拔你的美人皮,让你尝尽千人指万人唾的滋味!让你受尽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我要亲手毁了你!杀了你!
用你的血、你的肉以慰那些逝去亡魂的在天之灵!
席满愿虽然话中皆是真情实意,可美目轻环间鄙夷之色稍纵即逝。
念初心中汹涌澎湃,强压眼底波澜,脸上也浮起一抹浅笑,宛如雏菊,清新淡然“原来是满愿姐姐来了,真是稀客!”
话说的客气,可丝毫没有请满愿进屋的意思。只拦在堂前道:“我这才搬过来,还未打扫,乱七八糟让姐姐看了笑话!”
席满愿哪里被人这样怠慢过?强忍心头怒意,给身边落英使了个眼色。落英心领神会,顺势将身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婢拉了过来。
缓了缓心中愠怒,面上又盈盈然绽放一朵芳华,“是妹妹不请自来打扰姐姐了,原是母亲惦记大夫人刚去,姐姐孤苦无依,想着昨儿姐姐受惊吓,怕姐姐身体不适,又惦记如意、哦,不已经是清浅居,瞧妹妹这记性!”
席满愿佯装自责掩面轻笑。唇畔讥讽被长袖遮掩,随着笑声落下,已无影无踪。才又道:“母亲惦记姐姐这里人少,只怕照顾不周,所以让我来看看姐姐,顺道把这个丫头送给姐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