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满蕙只觉一股檀木香气扑鼻而来,心如小鹿乱撞了一下,面上不禁浮起一抹丹云,双翳微垂,久久不能离开那双轻轻扶住她的双手,双眸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化作一抹欣喜,这是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吧?
澹台梓珏说着,已将手放下,将目光从席满蕙身上移开。
席满蕙随之起身,脸上朝霞已经褪去,眼底波澜也几近消退。
“多谢安阳王。”
席满玥此刻一心惦记着方才澹台翊琛赞赏梅花之事,虽然心知澹台翊琛独好梅花,可心中依旧觉得好奇,又追问道:“满园锦绣,牡丹、月季、美人蕉、绣球都开的正好,怎么偏偏扯到梅花了?”
还不等澹台翊琛开口,就见席满愿莞尔一笑,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刚才安阳王把我们姐妹几人比喻成桃李芳菲百花,独独把大姐比作芙蕖、梅花,所以我就玩笑一问,二位殿下觉得桃李好还是梅花好。”
席满愿拈花一笑,比的身旁莺莺燕燕黯然失色。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一说,原本还喜笑颜开的席满玥,一颦一笑间,笑容渐渐落下,想起刚才澹台翊琛的夸赞之词,深邃的双眸浮起了一层雾气,目光犀利地落在了念初身上,“难得听到太子哥哥如此夸赞一个人!大姐真是莫大的荣幸!”
心想前日念初才借马提点自己提防三姨娘等人,如今自己又在这里争芳斗艳,难不成她如今也想争太子妃之位不成?这么一想,眼底阴鹜更深,但却碍于澹台梓珏和澹台翊琛在场,迟迟没有发作,只冷嘲热讽地笑道。
念初也不避讳,浅笑道:“难得妹妹与二位殿下情谊深厚,却没听出太子殿下哪里是夸赞我呢,明明是借二妹之言,抒发对梅花的赞赏呢,我不过是恰巧做了陪衬罢了!”
听念初这么一解释,席满玥转念觉得有理可循,太子钟爱梅花人尽皆知,自然不能让他曲意迁就。
想到这,心中虽依旧不能释怀,可脸上颜色却已缓解不少。
“姐姐说的哪里话,太子哥哥独爱梅花,我又怎么会不知呢!”
席满愿听二人一言一语,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脸色微微一变,笑道:“无论是花品还是人品,梅花与大姐都是别具一格,让人难以忘怀呢。”
话音刚落,便听席允贤的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就说四下寻找不见二位王爷踪影,原来是被你们牵绊了脚步!”
“哪里哪里,原是我与皇兄在树下赏花,被几位小姐妙语连珠的言论吸引,所以现身与之共赏花品。”
席满愿和李佳人听澹台翊琛这么说,心知刚才一幕必定已被二人所听闻,心中暗暗一惊,李佳人更是羞愧难当,满脸羞红扭捏垂下头去。
席满玥和席满蕙虽然不知前因后果,却见李佳人窘态,想起以往席念初被人奚落的场景,便也心照不宣。但见今日峰回路转,心中又不禁几分好奇,刚才几人到底说了什么。
澹台翊琛说着已经超席允贤走去,目光不由被席允贤身边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所吸引。
只见男子身着一件鸠羽色绣暗纹的长袍,虽然看似平白无奇,可从衣服的选料及边角的绣工可以看出长袍出自巧匠之手,面上一副银制面具,将男子面容遮掩,独留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众人,黑眸如星子,熠熠生辉,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了过去。
念初的目光也早已被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所吸引,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念初,目光微微一动,又稳稳地落在了澹台翊琛身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寒清予。
念初心中不禁疑惑,他怎么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这与前世经历又不相同!难道是因为……
“沔县县令赵方之日前治水有功被吾皇封赏,来到永宁受封!今日正好来到府中道喜。”
席允贤一席话与念初所想不谋而合,只见一身朝服的赵方之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在众人面前身形略微佝偻的他更显得瘦小,连日操劳早已让他乌发染霜。
“下官参见二位殿下。”
对于沔县水患之事,澹台翊琛早有耳闻,对于赵方之治水之道,一直大加赞赏,赶忙示意赵方之起身,寒暄道:“赵大人治水有功,是我朝功臣,又何须如此客气。连日赴京赶路操劳,理应好好休息一下才是。”说着,目光又不禁移在了寒清予身上,问到:“不知这位是?”
“这位正是……”
“咳咳……咳咳……”还不等赵方之介绍,寒清予一阵急咳打断了他欲要脱口而出的话。
只听赵方之收敛话音,才又道:“回禀殿下,他是我一方远房亲戚之子,名唤清予,虽然饱腹经纶,却自幼体弱多病,此次治水幸亏有他在旁出谋划策,所以下官便带着他一起进京来了。”
“难得赵大人胸襟开阔,能够这般推举贤才。”澹台翊琛对赵方之的话深信不疑,看着赵方之的目光中多了几许钦佩。
说着又怜恤地看着寒清予道:“兄台虽然身染重疾,却依旧心怀天下,乃天下苍生福气,二位请受翊琛一拜。”澹台翊琛说着对赵方之与寒清予礼拜了一下。
众人心知当今太子礼贤下士,宅心仁厚,都不敢阻拦。
只有赵方之显然没有想到当今太子会对自己行如此厚礼,大惊失色,“使不得,使不得啊!微臣怎么能受得起殿下如此厚礼!”说着赶忙扶起了澹台翊琛。
“难怪人人都称赞太子少年俊杰,虽贵为太子,却博爱天下,一心为民,今日一见果然所传非虚。”倒是寒清予面对澹台翊琛如此大礼,却宠辱不惊,眼波依旧平如止水,就连声音也透着难耐的冰冷,只是暗藏的赞赏之意却缕缕难掩。
念初心知这是寒清予一贯作风,倒不惊奇,只是在其余女眷眼中,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难免略显孤傲,大有不识抬举之嫌。
见他不愿透露自己真实身份,念初心中暗度,只怕他此次随赵方之入永宁,未必目的如此简单。
席允贤心系正事,碍于有女宾在场,便道:“此处人多口杂,太子与殿下身份尊贵,未免惊扰尊驾,还请到内院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