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墨见念初安然归来,既胆怯心虚,又暗自有些窃喜,虽然自己是为穆氏办事,可数日相处下来却心感念初待人宽厚,平日拿自己与宝笙视同手足一点小姐架子也没有,心里自然感激不尽。
但见念初面上虽若无其事可水眸凝寒,心中猜到必定是小姐冰雪聪明,识破了三姨娘的诡计,那自己与三夫人里勾外联陷害她,她岂能饶了自己?
想到这,浣墨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小姐,您回来了!我刚才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没等你就睡下了……”
念初并不答话,也不看浣墨,自顾又轻轻抿了一口茶。
浣墨见念初不理睬自己,心里越发慌乱。
宝笙察言观色,在旁也不敢多言语,自小姐大难不死以来,宝笙自知如今小姐今非昔比,一言一行必定是有其道理,此时故意要浣墨难堪只怕是另有隐情。
“小姐,浣墨知错了,求您惩罚浣墨……”
浣墨虽见惯将军府中各院勾心斗角的实情,却因自小跟在穆钰锵身边端茶倒水,与府中其他人素来没多少交集,也就未亲身经历过,只能说见过猪跑,却未尝过猪滋味。
虽然聪慧伶俐,想事做事谨慎滴水不漏,却也只对穆钰锵的事情上心,对比其他人纯良简单得多。这次因穆氏临时起意将自己讨来办事,本就不情愿,生怕自己不小心死在侯门大院里。此刻见念初不言不语,心里哪里受得了这份儿煎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何错之有?我为什么要责罚你?”念初明知故问,却没有要浣墨起身的意思。
宝笙见此情此景心知必定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的不该帮三夫人诬良为盗陷害小姐。”浣墨赧然自责,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哼,你原本是三姨娘兄长家的丫鬟,自然要任她差遣,我管不着。可如今你在我这里,自然要竭心尽力为我做事,你却帮助别人来陷害我,你说我怎么能留你呢?你说若是我将你与三姨娘一起勾结陷害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会不会轻饶了你?说!三姨娘还吩咐你做什么事情了?”
念初说着,手上一松将茶盏“腾——”落在了桌子上。
吓得浣墨身子朝后一闪,还以为念初想用水泼自己。
虽不知大小姐使了什么手段逃过了一劫,心知自己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倒戈大小姐,求她网开一面放过自己,若她不顾主仆之情,将事情真相告诉给了丞相,丞相怪罪起来,不要说丞相,就连三姨娘也肯定以为是自己泄露了机密救了大小姐,狠狠教训自己的。
想到三姨娘那些阴狠毒辣的刑罚,浣墨吓得心里一颤。当下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实话实说道:“三姨娘只交代若是小姐安然归来,就让我去给她报信。”
宝笙此刻也已明白了过来,原是浣墨帮助三姨娘想要加害自己小姐啊!气的小脸涨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和铃铛一样,娇喝道:“你来这些日子小姐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做起吃里扒外的事情了呢?”
“小的知道小姐宅心仁厚,只是三姨娘之命奴婢有天大的单子的也不敢不从命啊!”浣墨说着满腹委屈化成了梨花细雨,“嘤嘤”抽泣起来。
念初见浣墨有心悔改不像作假,念她平日也算伶俐,想着暂且留她在身边,放长线钓大鱼也好。方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心知身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的道理?只不过今日之事我若不小惩大诫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赏罚不清呢。”
浣墨听出念初话中隐意,方止住哭泣自动请缨:“小的愿意将功赎罪啊,全听小姐吩咐,小的不敢违抗。”
“我自然不会不顾及你的安危,要你去做舍生冒险的事,你只需按照原计划行事,乖乖留在清浅居即可,我也自会保你周全,不会出卖你。”
“小的全听大小姐安排。可是若是姨娘知道小姐安全回来,我却不去通报,那她肯定知道我背叛于她,日后也会对我起疑,说不定……”浣墨说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又蓄满了泪光。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说让你将功补过,日后定然会保护你,不让外人欺负你,又岂能让姨娘害你?”念初说着,梨涡浅露,将浣墨扶了起来。又道:“不过今日以后三姨娘未必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找你加害于我,你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奴婢明白!奴婢日后事无巨细一定全部都回报给小姐听。”浣墨信誓旦旦地说道,似怕念初疑心,又要对天起誓,才被念初阻拦。
“好了,我不相信那些虚假的誓言,日后我只看你表现。”念初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又问:“那我若是一夜不归,你可知道三姨娘会如何对我吗?”
浣墨怯懦地点了点头。不知念初此刻了解多少,但听她问,便一一道来:“三夫人说,若是小姐未归,便等明日一早天明去偏房将小姐抓奸在床,毁了小姐,让小姐不能抬头见人……”
念初看着窗外月影渐深,让宝笙和浣墨二人为自己准备了纸笔,有找了几卷经和歌扬女子赡养尽孝德行、母慈女孝的书,披了件外衫,交代宝笙与浣墨几句,便匆匆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