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钰桀就带着念恩站在三人之后,不停拍打着刚才与乞丐擦身而过被乞丐沾脏的秀银云纹紫金裙摆,赭面赧怒,戟指唾道:“没长眼睛的东西,小爷这身衣服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就是要了你的命也赔不起!”说着一把扯过席念恩,将身旁奴仆的棍棒夺下塞进席念恩的手里,阴笑问道:“刚才他们教训他的样子你可都看到了吗?”
席念恩自幼还没单独出过相府,哪里见过这样市井斗殴残暴的事情,早已吓得小脸清白,呆若木鸡,浑身瑟瑟地站在那里连哭都忘了。
穆钰桀本就没什么耐性,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席念恩的头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和你娘你姐一个怂德行!今天就让小爷来教你,以后怎么对付这些又脏又臭的垃圾!”
说着,已经抓住席念恩的手,高高的将席念恩手中的棍子举起,狠狠的就要朝乞丐的头上轮下去。
席念恩虽然小,可是却明白,平日里丫鬟们的脸被姨娘们教训打一下都要红上好一会,这木棒子打下去,还不得把这个人的脑袋打开花?哪里还能有命呢?
想到这,不禁紧紧闭上了眼睛,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灵巧地闪到了穆钰桀的面前,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手中的棍子夺了下来。
穆钰桀此刻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了兴致,不禁恼羞成怒,蹙眉横挑,睥睨等着面前的念初,冷笑道:“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呢,原来是姑丈家的大小姐!怎么?你也有兴趣?”说着呵呵一笑,瞟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乞丐。
念初心知,此刻自己身处劣势,腹背迎敌,万不可与面前穆钰桀为敌,让穆氏与穆骐知道,自己行事更是难上加难。方将满目寒冰化为一丝娇笑:“我早晨去祖母那里请安,祖母只说几日未见小弟,有些想念,我就去三姨娘那里接人,却不料下人说小弟这几日在外学习,我就找了出来,没想到竟碰到钰桀弟弟了。小弟年幼,平日又胆小,不及钰桀你少年英雄。”
念初说着,已经不着痕迹的将念恩拉到了身后。
穆钰桀讥笑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老鼠的孩子又怎么能变大猫呢?”
念初听穆钰桀如此口出狂言,侮辱自己的母亲,心下一凌,水眸凝冰,回道:“念恩好歹是爹爹之子,爹爹贵为丞相虽然不是龙凤,却也是猛虎,常言虎父无犬子!穆钰桀你今日竟然大言不惭说我爹是只鸡,就不怕传到长辈的耳朵里,要你爹好好教训你吗!”
“你!”穆钰桀被念初说的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摆了一道!
心有不甘的瞪了念初一眼,想着此地人多口杂自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便只恶声恶气地警告道:“你要是敢在姑丈面前搬弄是非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咬牙切齿的带着随从进了相府。
见穆钰桀走了,一直缩在台阶上的湘竹才朝念恩跑了过来,还没跑近,又忌惮念初打自己,只得放慢脚步,碎步稀疏的走了过来。
“我不是听下人说,这几日念恩和远铎每日都要去学监老师那里上课吗?怎么和穆钰桀混在了一起?远铎呢?”念初声音轻缓不急,面色冷峻让人猜不透她此时心中情绪。
湘竹生怕念初怪罪自己,垂首慌里慌张地解释道:“大小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是三夫人交代奴婢,让奴婢带小少爷跟着舅老爷家的二少爷的。至于二少爷……”
“行了!”念初打断了吞吞吐吐的湘竹,不用她说自己也可以猜到,必定是穆氏刻意安排,什么学监生病,什么出门学习,都是穆氏掩人耳目的鬼把戏!如此一想,水眸不由闪过一丝精光。
此时正是下学归来的时刻,只怕远铎也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念初再往下想,就见一辆双轮四銮的青篷马车从远处巷口驶了过来。
念初生怕别人看到以后将话传进穆氏的耳朵里,又打点了守卫些银两,嘱咐他们将乞丐送到清浅居去,便拉着湘竹匆匆朝府中走去。
等到走至绿屏时,回眸就见,马车已经停稳,两名乘侍一个开车门,一个跪地坐台阶,毕恭毕敬地将教养丫鬟婉清姑姑和席远铎一前一后从车上迎了下来。
这样的架势俨然席远铎已是相府的长子嫡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自己身边的念恩根本不值一钱。
念初心中隐隐作痛,前世母亲去世后,自己与念恩也是这样在别人的轻贱中苟且偷生!今生他无论如何要帮念恩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荣耀与尊贵!
越想,手上越是使劲,将念恩的小手紧紧抓在掌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他。
“姐姐,你抓疼念恩了!”
念恩稚嫩的声音还带着未消散的颤抖,将念初的思绪拉了回来,抱歉地朝念恩莞尔浅笑,寻了个无人隐匿的地方,才侧身蹲下身子,将小小的念恩一把搂在怀中。
“对不起念恩,是姐姐没用,才让念恩受了苦姐姐向念恩保证,一定会尽快把念恩接回姐姐身边的!好不好!”
念恩人小鬼大,似乎也明白念初此时心中的积郁,小手轻轻拍了拍念初的后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慰念初道:“姐姐,你放心吧!念恩肯定不淘气,等姐姐来接念恩!不过姐姐也要答应念恩,要尽快哦!念恩在三姨娘那里****都吃不好,还经常被……”
念恩小小年纪寄人篱下,自然心中委屈,此刻好不容易遇到念初,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一样想要把自己的遭遇都说给念初听。
却见湘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怯地将头缩在了念初怀里将到口的话憋了回去,生怕念初走后,湘竹再用竹条抽打自己,或者用银针刺自己的头。
念初感觉到了念恩浑身瑟瑟的颤抖,回眸却见湘竹眼底厉色一色已经褪去,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强压切骨之恨,温声细语地安慰道:“念恩怪,姐姐知道念恩受委屈了!但是念恩一定要相信母亲和姐姐都是爱念恩的!所以念恩为了母亲和姐姐也一定要学着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