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闷闷不乐地抱怨道:“昨儿来了个女施主,听说是给自己家人求药的,一路三叩九拜上了山,弄了一身伤,师傅好心留她治好伤再走,谁料今日我下了早课来给她换药,人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寒清予闻言,星眸蒙尘她除了额上的伤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见寒清予不言不语,无忧不禁又担心念初伤势,道:“也不知道她膝盖上的伤怎么样了,昨天师父为她查看伤势的时候说还蛮严重的呢!”
寒清予听无忧这么说,心中隐隐自责,昨日自己若是知道她身上有伤,还会出言相要挟吗?
“清予哥哥,你怎么了?”无忧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寒清予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忽然想到被自己丢弃在厢房的玉笛,转身朝厢房走去。
几日晴好,沿途春色比来时更深了几分,莺****长猿声不断,只因一路畅通无阻,又加上念初归心似箭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路,原本足月有余的路程硬是走了二十天就入了永宁境内。
来去四五十天,永宁已是深春初夏深蕙飘香的时节,念初坐在窗侧,看着马车外官道两旁飞驰而过的景色,只见兰花和山石榴花尽绽,芬馥随清风四溢,芭蕉分绿梅子飘香。
好花应好景,春深荣极来,在要不了多久,穆昭仪就要母凭子贵荣升妃子之位了,而穆氏一族也会因此荣极一时,就连丞相府也会因此大受封赏,荣光无限。
一入城门,夹道婀娜碧叶长,街道上行人也比以往多了许多,眼看席府越来越近,念初奔入风起云涌的心绪反而平静了不少,马车一路慢行至丞相府门前,才缓缓停了下来。
待车停稳,浣墨看着窗外阳光下“丞相府”三个大字高悬朱门之上,熠熠生辉,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侯门似海,深不可测。这扇朱门关起了多少鲜为人知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又有多少人死于这高墙之中,到最后尸骨无存,沦落成这满院荣耀后的一缕孤魂。
她从进将军府开始就明白这些道理,直至此次死里逃生再回相府,她才大彻大悟,良禽择木而栖死,她又怎么能不辨贤主呢!只心中下决心,日后一定要对大小姐死心塌地誓无二心。
“小姐,我们到了。”
念初与浣墨相视而笑,心道,该来的终归要来了。一路的担忧化作了此刻的坦荡,新仇旧恨她必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浣墨话音刚落,车门已经被车夫打开,“丞相府已经到了,可守门的侍卫说不让走正门。”
念初心知,自己这一去一回车马全变了样子,守门侍卫不认识小心行事也是应该的,点了点头,取下腰间令牌对浣墨道:“你拿着令牌与守卫说是大小姐回来了,让他开门让我们进去。”
浣墨得了腰牌,推门走了下去,正巧守门的侍卫走上前来拦在了马车前进的去路,道:“老夫人大寿在即,三姨娘有命,闲杂人等未经三姨娘的首肯或者令牌一律不得入内!你们要不然先去边上等会,我让人去通报一声。”
“我们怎么成闲杂人等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大小姐!”浣墨不悦的将手上的腰牌递给了侍卫。
侍卫自然是认得念初的,可三姨娘有命在先,他也不敢违抗,只能解释道:“三姨娘特别交代,为了以防有人浑水摸鱼,不管是哪个院里的夫人、小姐出入都需有令牌才行!小的也是听令办事,只认令牌不认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念初坐在车里将守卫的话听得明白,方探身下了马车,对侍卫说道:“那就有劳你向三姨娘通报一声,就说念初从沔县迁坟归来了。”念初说罢,便示意浣墨又上了马车。
浣墨心疼念初一路颠簸劳累,如今回家又一波三折,心中有些为念初打抱不平,可心里却知道此事并非守卫有意针对,便也不再多言语。
刚过五月初五,眼看距离老夫人六十大寿的庆典还有半个月,此时府中女眷都留在君禄院中,商量着老夫人寿诞的细节。
“去年大夫人操持的寿诞太过简单,连助兴的歌舞都没有,只请了戏班子来唱了几出戏,怪没意思的!今年老夫人六十大寿可不能失了体面!”孟婉儿在旁喋喋不休地说道。
“我看是孟姨娘去年没看够吧!这会儿在这抱怨呢!”刘姨婆打趣道。
“刘姨婆你也就能笑话笑话我!我这还不是为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这些事情妹妹放心,老夫人的大寿,我怎么敢掉以轻心呢!自然是要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才行!更何况今年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更要办的热热闹闹,才能体现咱们相府的兴旺啊!”
“还是三姨娘周到,不像我们这些闲人只会瞎着急。”陆氏顺势在旁奉承道。
席满愿坐在穆氏身边,贝齿轻启,讨巧道:“不怪你们偷闲,老祖母,这次为了您的大寿,母亲可真是费心费力,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不光为寿宴专门搭建了戏台,就连歌舞也是请穆昭仪求了皇上派的皇宫里的歌舞官前来助兴呢!只为了博老祖母您欢心!”
“难为你如此有心!”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含笑夸道。
“老夫人这些都是媳妇应该做的~!您高兴就好。”穆氏莞尔笑答。
“三姨娘原来跟在大夫人身边的时候,我就常听大夫人夸赞姨娘会办事,如今看来确实是稳妥之人,也省的我们这些人跟着着急。”澹台阿宝一直未开口说话,此刻话中语气不明,让人不知她是在褒奖还是别有它意。
“难得二姨娘开口夸人,三姨娘的能干看来是有目共睹的了!”陆氏在旁附和道。
穆氏与澹台阿宝素来鲜少来往,一来是澹台阿宝不喜与众人接触,二来是穆氏一直忌惮澹台家的势力,对澹台阿宝退避三舍,见她清心寡欲没有争夺主母地位的意思,也就没有针锋相对过。
此刻穆氏听澹台氏提及袁氏,猜她必定是有意故意想要提醒自己安分守己,心中隐隐不悦,可面上却依旧笑的温婉。
拍了拍席满愿的手,莞尔自谦道:“正是因为跟在大夫人身边多年,才学了这身处事的本领!说起来还要谢谢大夫人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