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菽才又道:“小的虽然没有找到传话的人,可却将守门的侍卫请来作证。”
见席允贤面带疑色,才又继续解释:“刚才奴婢去找传话的下人,熟料那下人竟然和我们院里负责添香丫鬟湘绫早已暗中谋划,趁早晨我们都不在院中的时候,偷了夫人的首饰银两和腰牌一起私奔了!所以奴婢大胆猜测,这次事情肯定是那下人和湘绫故意设计掩人耳目,就是为了趁机逃出府的!不信老爷可以叫侍卫进来问话!”
听采菽将话说完,穆氏一直悬着的心不由重新落在地上。从密谋陷害的罪名变作被下人设计陷害,采菽不亏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只不过同样是家丑,只怕席允贤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果然,如穆氏所料,纵使采菽说的天花乱坠,席允贤依旧怒火难消,鹰眼微眯,狠厉地瞪了一眼穆氏。“纵然是下人有意欺骗,你身为内务当家却不彻查清楚就听信谗言,才惹出今日这一出闹剧,险些让我们误会念初!你说你这当家主母是怎么当得!难得我如此信任你!”
侯门之中皆是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穆氏如今在相府势力大家有目共睹,袁氏一死,穆氏一人独大,趋之若鹜巴结依附还来不及,自然都乐意为采菽所用。
所以,两个侍卫的口供,与采菽所言如出一辙,不差分毫。都说一早就看到传话的那个下人和大夫人院里的丫鬟湘绫一起拿着两个包袱出门,本心有怀疑想要阻拦,可那湘绫手里拿着大夫人的贴身令牌,所以以为是为大夫人出门办事,就没有查看。
而采菽也有准备,不光买通了下人,还将穆氏屋里抽屉翻了个乱七八糟,只等席允贤让人去查看,确保万无一失。
等到席允贤将事情都落实,表面上看似水落石出了,方才气急败坏的呵斥道:“****将家规放在口里,兴师动众的去抓别人的奸!却连自己身边丫鬟都没教好!我看你也该好好再学学家规了!”
满屋人这会儿才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是穆氏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竟然栽在了自己丫鬟手里!
只有穆氏自己明白,这样的结果算是侥幸。
念初不觉心中涟漪又起,自己原先倒是小看了采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如震天响雷,在院中回荡,人未至已让人感觉到来者气势如虹。
“好妹夫!这一大清早就让谁去学家规呢!”来人声音犹如雷霆万钧,虽带着笑意,却透着丝丝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声音未落,来人已经走至堂前,只见来人生得虎背熊腰,牛眼瞪圆,不怒自威,吊胆虎鼻高挺如峰,一双薄唇被满脸络腮胡子遮盖,虽然面带笑容,却依旧让人感觉瞋目裂眦望而生畏。
一身御赐金甲在晨曦中将男子笼罩在一片璀璨而夺目的金光之中,衬得整个人如同金甲战神从天上踏云而来一般。
席念初认得此人正是穆氏的宗亲哥哥穆骐!穆骐这个时候来,恐怕不是凑巧吧?
“大将军登门造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席允贤见是穆骐,收敛面上神色,礼貌迎了上去。
若是原来席允贤是不屑与这个市井匹夫多来往的,只是现在今非昔比,过去的无赖已经鲤鱼跳龙门,成为了当朝骠骑大将军!兵权在握,何等威风!他日后恐怕还有仰仗他的地方。
“原来是哥哥来了!”穆氏说着,已经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
这时,穆钰桀也从穆骐身后走了过来,穆骐一把扯过穆钰桀笑着喝道:“还不快给你姑父姑母行礼!”
穆钰桀这才不情愿地给席允贤和穆氏行了个礼。
念初这才看到与穆骐通行而来的不光是穆钰桀还有一直未露面的赵姨娘!心底不由明白了什么。
穆骐见老夫人也在,又拉着穆钰桀给老夫人行了大礼才作罢。
众人见到穆骐,心中皆感慨,此人此时到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席满愿也盈然起身,给穆骐行了个礼,“满愿给舅父请安了!”
穆骐许久未见满愿,此刻见满愿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夸口赞道:“不过一年未见,满愿出落得越发明丽动人了!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以后定能嫁的良婿啊!这都多亏妹妹教养的好啊!不像我家英英,越大越没规矩!改日我要让她来府里好好跟着满愿学学怎么做个世家小姐!”
席满愿自谦道:“舅父谬赞,满愿实在没有舅父说的那么好,倒是英英妹妹自小就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如今恐怕更是红颜更胜男儿郎了吧!埋怨羡慕还来不及呢!”
“英英原本就是率真性子,女儿还小,将军也不用太过苛刻,若是她想来永宁玩耍,只管让她来玩便是了!”席允贤不知今日穆骐忽然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听他言下之意又像是褒奖,又像是试探,便也三分应承三分推让的回了过去。
穆骐借机说出来意,“今日我登门打扰,也是有事相求,皇上这几日召我入宫商定西南大事,小儿自小无拘无束惯了,受不得宫里那些束缚规矩,我怕他在宫中招惹事端,平添麻烦,所以想这些日子把他交给妹妹和妹夫照看几天!”
“举手之劳,将军何必如此见外!就让小侄今日安心在府中住下便可!我定当命人好好照顾他。”席允贤说着已命下人为穆钰桀准备客房。
穆氏在旁搭腔:“桀儿自小被哥哥宠坏了!住在这里自然比住在宫里自由。也无需另作安排正好与念恩、远铎兄弟同住我也好命人照顾着。”
席允贤点头同意。
“我一介武夫比不得你们这些书香门第出来的读书人,从小恪守繁文礼节,所以一进宫就专门求了皇上一定要给我减免礼数,以为不光自己丢人,还要连累小妹琬琰被人笑话!她能坐上昭仪的位置不容易啊!”
穆骐此话说起来漫不经心,实则一语双关,一来指明自己现在备受隆恩与他人不可相提并论,二来暗斥席允贤小题大做,竟然敢罚自己妹妹。三来暗示席允贤,如今穆氏一族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