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满愿见她有所动容,继续道:“眼看天气渐渐炎热,这里又没有什么金疮药,若是把浴春留在这里,我担心伤口难愈,发炎溃烂。”说着拭泪泪眼婆娑地看着柳姑姑,求道:“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求姑姑网开一面让赵姨婆带浴春回去医治。”
说着,便要给柳姑姑跪下。
纵使铁石心肠之人,此时此刻也不免为席满愿的真情实感所打动,赵姨婆和琉夏也没想到席满愿会为浴春给柳姑姑下跪,只是赵姨娘眼明手快,拦住了席满愿,“二小姐,使不得,你怎么能为了个下人给她下跪呢!”
“有什么使不得,如今救浴春要紧!”席满愿不顾赵姨婆阻拦,执意要为浴春求情。
僵持不下之时,柳姑姑才缓缓开口道:“罢了,就让她带她走吧,反正也是陪你受罚的,多她不多,少她你也跑不了!”
席满愿见柳姑姑松口,破涕为笑,“多谢姑姑仁义,饶了浴春的性命!”心中暗喜,给赵姨婆使了个眼色,“赵姨婆你在我住处休息休息喝口水,便快些带浴春上路吧!”
赵姨婆被看得恍然大悟,会意席满愿另有打算,赶忙应承点头,“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安全将浴春带回去,给她找最好的大夫医治。”说着,瞟了一眼柳姑姑,又道:“夫人有几句体己话儿要我代给小姐,今日我来都来了,若是话不带到,恐怕回去也没法交代,还请柳姑姑行个方便。”
“说吧、说吧!”柳姑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赵姨婆拉着席满愿走到一边,开口先自责道:“老奴办事不利,还望小姐恕罪。”
席满愿面色一沉,余光扫了一眼柳姑姑,低语道:“好了,我不怪你!不过我这会儿心有一计,今日我定要和你一起离开!”说着眼底狠厉稍纵即逝,便将自己的计划简而话之给赵姨婆说了一遍,赵姨婆听着连连应是,知道此事不敢有半分闪失,否则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话交代完,赵姨婆故意装模作样地提高了嗓门嘱咐道:“小姐,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夫人在府中才能安心啊!”
说罢,又让人抬了浴春,随着柳姑姑一起朝工人住所而去。
一路疾行,赵姨婆一行人落日未尽就进了永安城,因是夏日天气渐热,街上往来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席满愿这才敢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着永宁城繁荣的街道,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逃出了那个鬼地方,只可惜浴春身受重伤,不知道能撑多久……
想到这,席满愿不由收回了目光,怅然叹了一口气。
“小姐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了夫人,想必得知小姐归来也是欣喜万分。”赵姨婆以为席满愿是为回府后的事情担忧,不禁劝慰道。
席满愿蜻蜓点水般点点头,双凤眼微阖,“我只是有些担心浴春罢了,毕竟她自小就跟着我,如今我为了自己,将她抛下,哎……”
“二小姐,成大事者无不心狠,浴春那丫头为您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您不必多想!还是好好休息下,眼看就要到家了!”赵姨婆嘴上虽然这么劝,可心里却不禁唏嘘。
“不知父亲知道我私自逃出祖庙以后,会不会惩罚我?气恼我?日后不再宠爱我?”席满愿失神低喃,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二小姐,我相信夫人自有安排,您不必太过忧心。”
赵姨婆说着,挑帘朝外看了一眼,只瞧见远方乌云滚滚潮涌而至,眼看就要遮天蔽日,不由收回了目光,叹道:“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拐入了丞相府缩在的街巷,赵姨婆远远便见君竹站在大门口朝这边张望,心知必定是夫人派她前来接应的。
薄暮冥冥,华灯初上,狂风骤然兴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如临黑夜,只剩下丞相府前两盏黄灯在狂风中摇曳,让人看不清左右。
待马车停稳后,赵姨婆小心翼翼地将席满愿扶下马车,君竹赶忙上前相迎,与赵姨婆一起护送着席满愿进了相府。
守门的侍卫见是赵姨婆回来,再加上天暗看不真切人,也未多心。
嘉熙院中,穆氏心急如焚地守在窗前,时不时便让采菽出门去一探究竟。
眼看天色大变,骤雨将至,穆氏惦记席满愿迟迟未归,生怕路上出什么差错,眉梢焦急不由凝结。
下午赵姨婆派人先行赶回来通风报信说席满愿私自逃出祖庙之时,她又惊又喜,又气又急,惊的是此事在他意料之外,喜的是席满愿终于逃离苦海,气的是她擅作主张闯下大祸,急的是一路奔波不知何时归来。
就在穆氏百感交集之时,只见几个人影身形匆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虽然天色昏暗看不真切,可穆氏心知必定是席满愿回来,不禁喜上眉梢,让采菽开门相迎。
席满愿一进屋见到穆氏,满腹的委屈便化成了眼角的清泪,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母亲!”
轻唤一声,便走上前去欲与穆氏相拥。
“啪……”一声清脆,穆氏将满心焦灼与关心化成了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席满愿的脸上,打的席满愿猝不及防。
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怜天下父母心。
席满愿原本白天受了柳姑姑一巴掌,掌印还未消尽的脸上,此刻又多了一个红印。
只觉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由止住了抽泣泪眼汪汪地愣在了原地。
席满愿手足无措地捂着脸,半晌才缓过神,“母亲你为何才一见面就打我!这些日子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可知道吗?”
穆氏此刻才算出了心中一股闷气,看着眼前原本肤白貌美的女儿被折磨得容颜失色,心疼的将席满愿揽入怀中,“我的好女儿,是为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转念想到被送进宫里的席念初,大难不死不说竟因祸得福被太子留下共赏骑射表演,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没有,是女儿让娘担心了!”席满愿这才回过神来。
穆氏心疼地拉着席满愿坐在软榻上,怜惜地轻抚了一下她被自己打得红肿的脸,安慰道:“这才多少日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母亲一定为你找人悉心调理,不消几日就可恢复往日光彩!”
说着,垂眸见席满愿手上全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