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今儿早起来怎么每日常啼的喜鹊忽然不叫了!”孟婉儿说着已经起身朝屋中走去。
“鸟兽无情,人却有意。念初今日前来只是想来探望璠儿,不知他近况如何?”念初说着示意宝笙将草莓给孟氏送了过去。
孟婉儿媚眼含讥,冷笑回道:“不劳你费心了,你不要来害我们,我已经烧高香了!”
宝笙闻言,心中恨不能将草莓一下全丢在地上,却心知小姐今日前来有意求和,方压住心头腾起的愤愤不平,将草莓交在了白芷手里。
“四姨娘此言念初能够理解,但是璠儿也是我的弟弟,我又怎么会故意害他呢?四姨娘是聪明人,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念初声若照水静花,看似缥缈无形,却字字珠玑,搅乱了孟婉儿的心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婉儿花颜微变,眼底疑光乍现。
满园红光染红念初眼底清澈,殷红如血滋养着她心底悄然蔓延的恨意。
她并不急着回答孟婉儿的话,心中的恨越深,两颊笑涡荡漾越开,故意卖关子将话锋一转道:“这草莓是今日刚送来的,我看着新鲜,便想着给璠儿送来尝尝。璠儿年幼,四姨娘可不能给他乱吃东西呢!俗话说的好,病从口入!”
孟婉儿心性气燥,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听念初话中有话,心里如被猫儿抓挠了一样,眼底暗潮跌宕起伏,却迟迟不肯开口询问,只觉得其中必有猫腻。
念初见孟婉儿不再言语,心知她此刻必定已经有了顾虑,想着点到为止,便也不多留莹然告辞带着宝笙朝院外走去。
孟婉儿看着念初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自己眼下如雾里探花一般,眼中暗潮汹涌兴起,波澜翻滚,愤恨难平。
“夫人,这些草莓怎么办?”白芷低声问道。
“一屋子每一个好东西!统统扔掉!扔掉!”孟婉儿气急败坏的嚷道。
白芷见状,不敢再问,端着草莓匆匆退了下去。
宝笙跟在念初身后,想到刚才孟婉儿欲要发作的样子,虽不知念初为何故意要卖关子,却知道小姐此举必定有她的道理。
正在这时,方见两个小丫鬟停在面前给念初行礼。
其中一个黄衣小丫鬟虽不认得她的容貌,可念初却记得,此人正是那日在花园说出木薯秘密的小丫鬟,水眸微动,只漫佯装不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名唤紫鹃。”黄衣丫鬟吴音软语,一听就不是永宁人士。
念初水眸微澜,笑问:“紫鹃,倒是个喜庆名字,听你口音不像永宁人,家是哪里的?来府里多久了?”
紫鹃谢道:“多谢大小姐夸奖,紫鹃是南方边陲乡里的人。进府也有半年多了”
念初点了点头,便示意紫鹃离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定要让穆孟二人反目成仇。
看着紫鹃背影渐渐堙没在花影中,念初贴耳对着宝笙嘱咐了几句,宝笙听言脸上先是疑惑不解,复又恍然大悟,待念初说完,方马不停蹄地快步离去。
见宝笙离开,念初也不耽误,正欲回君禄院,便见席满蕙迎面朝自己走了过来。
但见她琼姿花貌,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纤指拈花,绣履遗香,恰似柳摇兰依润初妍。一身翠裙,衬得整个人如浮翠流丹。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姐姐。”说话间,席满蕙已笑靥如花,灿如春华。
念初见席满蕙此时与往日大相径庭,眉语目笑,绽似清莲,“是啊,妹妹的伞我还没顾得上还给妹妹,今儿这么巧,竟在这遇到了!”
“一把伞而已,姐姐又何必如此挂怀,我看姐姐气色见好,心中也为姐姐高兴。”
说着,席满蕙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方给身旁白槿和梅生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前一后替席满愿望风。
“妹妹是有事要对我说吗?”念初水眸轻环,浅笑问道。
席满蕙回眸间秀眉微蹙,花眼灼灼看了两眼念初,才不急不缓地道出实意:“我深知姐姐原来在府中举步维艰,处处三姨娘与二姐的摆布,可自姐姐落水大难不死以后,心性大变,虽然行事作风让人捉摸不透,却不似往日愚昧,忍气吞声,让妹妹看在眼中,喜在心上。”
念初听席满蕙说的情真意切不像作假,只笑道:“我虽不知妹妹今日贸然说此番话所为何事,但妹妹刚才也说了,你我姐妹一场,又何必生分,有事但说无妨。”
席满蕙眼底嫣然微颤,道:“姐姐有这句话妹妹就安心了!若是日后真有事情相求,还望姐姐不要忘记这番话才好!”
念初见席满蕙不愿明说,心想此时自己势孤力薄,若能拉拢席满蕙也不为良方,便方亲近道:“我虽与妹妹不常往来,却看得出妹妹与其他人大有不同,若是妹妹愿意,大可以没事常来与我为伴,我也乐得欢喜!自然不会生疏了妹妹!”
“姐姐既然如此说,妹妹又岂敢唐突,只是今日妹妹还有事情要办,他日定当去看望姐姐,一诉衷肠。”席满蕙说着,含情凝笑拉起念初的手。
“一言为定。”
三言两语,两人便匆匆话别。
念初虽不知席满蕙为何忽然有意与自己交好,却明白无风不起浪,无根不长草的道理,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转眼还有两日就要到席母寿典,天色微亮就下起了蒙蒙细雨,细雨如纱,为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的相府晕染一抹清色。
窗外,滴水穿石叮咚如丝竹,清风斜雨间绿影婆娑。看着窗下饮水愈发英姿勃发,瑰姿娇丽的朱蕉,念初只觉油眼皮微微一跳。
与此同时,便见宝坠儿撑伞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念初赶忙示意浣墨去迎,谁料浣墨才走到廊下,宝坠儿已经踏水走上了台阶。
“快叫你家小姐去前厅,四小姐回来了,马上就到了!”宝坠儿来不及收伞,只拍了拍沾在裙角的雨珠,话音落,又匆匆走进了雨里。
念初在屋里将宝坠儿的话听得清楚,心想,席满玥虽然是二房夫人所出,可却系皇族血脉,六岁就被封为明玥公主,尊享与其母澹台阿宝,郡主一样地待遇。所以她此次回来为席母祝寿,府中家眷也要出府相迎。
这么想来,念初便让宝笙帮自己简单梳妆了一番。便匆匆朝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