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我不是第一个说,也不是第一个在晚上说。”
“可你是第一个在太后面前说。”
话说到这里,我真是无话可说。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有一条宫规适合我,就算也有别人这样做过,我这样做,仍旧是不对的。我忽然又开始想念起大迎的生活,虽然平淡,但至少没有那么多规矩管着我。
“那……可是我已经说了。”我有些忐忑。
“我说过,你是在胡说。”纪云琅微笑道。
“那太后说她操之过急了什么的,你还说那是太后的一片好意,这样一来,太后又要让我去慈宁宫学规矩了。”我懊恼地说道。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的。”纪云琅淡然而又笃定地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纪云琅的形象如此伟大,就连纪云琅说话时候淡然的脸,看起来都是格外眉目俊朗。我有些激动地说道:“纪云琅,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纪云琅淡淡地说:“谢什么,说不定以后你恨我,还来不及呢。”
我心中大奇,以前我是有些恨过纪云琅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记仇的。再说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过是一时口头上争个输赢,说不上恨不恨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我无端去恨他做什么呢!
看着纪云琅的神色有些恍惚,我仗义道:“有恩报恩,是非之际,我也懂得分明的。”
纪云琅看着我,依旧神色恍惚:“有恩报恩,世上恩恩怨怨,那也难说得很。”
我大方一笑:“好与不好,我自然懂得分辨的。我容方燕莺……不,我须利燕莺,又不是没有心肝的人。”
纪云琅的眼神忽然清明,定定地看了我片刻,说道:“须利燕莺,好,我记住了。”
真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虽然是在看着我,又似乎不是看着我一样。
说了半天,总算慈宁宫是不用再去了。我的两只手用力挣了两下,说道:“喂,纪云琅,你准备拉住我到什么时候啊!”
纪云琅一笑,放开了我的双手手腕。
我一看之下,忍不住怒道:“你看啊,又不是比武较劲,你捏我捏的这么用力干什么!”
纪云琅笑道:“不是你一直在挣扎来挣扎去,我也不用使劲捏住你了。可是我不拉住你,你又怎会站这里好好跟我说话呢?”
我哼了一声,无言可答。纪云琅却笑道:“你的力气可真是不小啊!”
比武之后,纪云琅再来秋阑殿,便不再跟我长篇大套地啰唣了。
脚底的伤势渐渐开始好转了,伤寒却是一日重复一日。
郦国的御医开的药,实在是太苦太多。医生倒是殷勤的很,一日两三趟地往秋阑殿来,给我把脉。为了不让病势传染给其他人,秋阑殿里熏起了薄荷和艾草,我受不了艾草那样浓的味道,御医便忙在草药里加了香料。
郦国的香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各式各样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果真便有安神、催眠等各种效果。
于是以后的一个半月,我就在秋阑殿温暖芳香而又带着某种凉苦气息的空气中,似睡似醒地慢慢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