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昌。”皇帝唤了一声，不怒而威，“你如实说来，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朕不希望看到连你也会欺瞒朕。”

刘德昌端着拂尘，跪下恭敬道：“路白姑娘取药那日，奴才确实在路白姑娘身侧，路白姑娘却是取了红花，却不曾要过麝香。”

陆宛松了一口气，幸好，刘德昌说了实话。

她感激地看了刘德昌一眼，那幕后之人，千算万算，定然不会想到，那一日，刘德昌跟着路白，她蓄意撰改，多加的麝香，却恰好显得刻意，救了她的命。

皇帝也不傻，也有些明白，这是刻意的栽赃。

皇帝站了起来，俊脸严峻，愤恨道：“朕的后宫竟出了如此蛇蝎妇人，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容妃见状，忙起身，替陆宛脱罪道：“既是刻意栽赃，那赵常在便是无罪的，皇上还让赵常在跪着作甚？”

这个关头，陆宛没想到容妃会替她说话，可容妃为她所做的事，似乎是不止这一件。

“起来吧。”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宛，清淡道。

陆宛起身：“谢皇上。”

“皇上，既然这个事，同妹妹无关，实属有人刻意栽赃，臣妾以为，妹妹不适合负责这个事了。”赵湄起身行礼道，忧心忡忡看了陆宛一眼。

陆宛知道，赵湄是为她好，担心她陷入泥潭，陆宛看向只言片语便能决定人生气的帝王。

“不，我要负责。”陆宛坚定说道，她从来不是会低头之人，也不是会忌惮谁的人，她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陆宛抱歉地看了一眼赵湄，赵湄扭过头去。

赵湄再次说道：“恳求皇上听臣妾之言。”

容妃起身，悠悠道：“臣妾倒是觉得，皇上不妨依了赵常在，赵常在性子倔强，关系到了她，定要讨个说法，皇上也需要真相，不如皇上且看看，赵常在会如何处理，皇上看可行否？”

皇帝看着陆宛，见她眉宇间坚定之色居多，且容妃之言也有一番道理，他从来就不是会被女人左右的帝王，但他是真的想要看看，陆宛会如何处理了，而且，他心理总觉得，那日陆宛对他说的话，应该不是装的。

“皇上且三思。”慎常在出来道，她和陆宛从来就不对盘，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慎常在有什么看法？”皇帝挑眉。

慎常在道：“臣妾以为，此事到底和赵常在有没有关系，事情还尚未有一个定论，但赵常在取过红花是真，皇上不能把这个案子交给有嫌疑之人。”

皇帝寒着脸，扫过众人，正欲说话，容妃开口道：“若说红花，本宫那里也有，且本宫那里的药太医院都是无需记档的，照慎常在的意思，本宫也有嫌弃？”

“嫔妾不敢。”慎常在垂眸道。

赵湄轻轻一笑：“红花素有活血，舒缓月事功效，我妹妹体寒，月事难耐，她取红花也是自然的，只是我妹妹不曾取过麝香，档上出现麝香，这倒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湄虽是不想陆宛再牵涉其中，但有人质疑陆宛，她却是不得不说话的。

皇帝不耐烦地摇了摇手：“好了，都少说两句，按朕之前说的办，既是有人刻意为之，朕也不希望再听到闲言碎语。”

说完，皇帝意味深长看了慎常在一眼。

慎常在怨恨的瞪了陆宛一眼。

亏陆宛还以为，上次自己可以算是点醒她了，她一直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宛觉得自己真的是验证了一句话，什么仇，什么怨。她从不曾的罪过慎常在，也从未碍过她任何路，她却是要招招置她陆宛于死地。

庆历四年，七月十五，答应杨氏取红花二两，麝香二两。

陆宛记得，这是在她之下的记录。

果然，唐贵妃开始发问：“杨答应，你且看看。”

唐贵妃将册子递给了杨答应，杨答应瞬间被吓得脸色煞白，她胆小谨慎，细致入微，且她本就恩宠不多，又无子嗣，可以说，欣贵人之事她完全没有一点立场去做。

杨答应开始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地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一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这样，就更让外人怀疑，觉得她是亏心了。

欣贵人冲上去就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与我孩儿。”

陆宛挑了挑眉，拦在杨答应跟前，昂头看着她：“欣贵人，事情没有确切的结果，如何能够如此武断？”

陆宛转身，用手绢替杨答应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道：“别哭了，记得我从前同你说过的话么？”

杨答应含泪点了点头。

陆宛从不是多事之人，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这个事关系到了她，关系到一条人命，她不能做一个人命背后的推手。

“你放肆。”欣贵人怒急。

陆宛原以为欣贵人是个温婉性子，懂事理的，却不曾想她会这般。

“都住嘴。”皇帝冷冷道，皇帝的生气毫无掩饰的溢出。

“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欣贵人扑了上去，跪着拉着皇帝的衣襟。

皇帝皱眉，他原本只是对欣贵人内疚的，欣贵人这样一闹，皇帝只觉得心烦，毕竟从不是他心尖儿上的女子，何谈心疼。

“你起来，哭哭啼啼并无用处，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皇帝有些淡漠道。

见皇帝的态度这样，欣贵人哭得更伤心了，皇帝愈发厌烦。

唐贵妃见皇帝脸色不好，忙的扶起欣贵人，安抚道：“妹妹也让皇上省些心吧！皇上是咱们的夫君，自然会给妹妹一个交待，妹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自然心疼得紧，妹妹宽心就是，且不说旁的，孩子没事便是万幸，公道一事，还请妹妹信得过本宫同皇上。”

唐贵妃这一翻长篇大论下来，欣贵人只得息事宁人，她也不想惹皇帝厌烦。

唐贵妃看向杨答应：“究竟是何事，杨答应细细说来，本宫定不会冤枉你的。”

杨答应已经止住了哭，尽管强做镇定，还是有些颤抖：“嫔妾……嫔妾也只取过红花，嫔妾同赵常在一般，平日里体寒，月事难耐……嫔妾……”

陆宛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柔声问道：“可有什么人为你作证？若有人作证，那便什么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