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贵妃很是满意，对着静常在宛若无人般道：“你姐姐向来聪慧，她既也这样赞了嘉嫔，那咱们夸嘉嫔的也是实情了，只是可惜了，谦嫔向来是这宫里，最过谦逊淑娴的，她的身子可好些了？本宫得空了便去看她。”

说到这里，莲儿便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承蒙贵妃娘娘记挂着，只怕是……只怕是好不起来了。”

“哎！”唐贵妃叹了一声，就好像这个话题异常沉重一般。

“贵妃娘娘莫要难过了，谦嫔若知道娘娘这般牵挂她，定然心下欢喜，谦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也会好起来的。”杨常在含笑道。

陆宛素来只知她老实木讷，胆小不善言辞，却不曾见过，她能将人恭维得这样漂亮。

原以为自己是不会难过的，可心里，却有总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陆宛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赵湄的座位在她下方，待听到她这一声叹息，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若不喜，咱们便离去吧！”

陆宛点了点头，便同她一道起身。

“贵妃娘娘，我们姊妹宫中还有事，便也先告辞了。”陆宛率先道。

唐贵妃轻轻一笑：“嘉嫔急什么？本宫还有些话儿想要和你说说呢！”

她向来对陆宛谈不上刁难，从前甚至一再有拉拢之意，陆宛早就明白了，她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后宫，从来都没有人会去容忍宠妃。

从前她和唐贵妃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现在却是不一样。

陆宛正在哪里不知是坐下还是再说什么，赵湄便接过话道：“总是在这宫里的，贵妃娘娘疼嫔妾姊妹二人，嫔妾明白，只是嘉嫔才封了位份，尚未迁宫，此时还未去拜见过皇贵太妃，还望贵妃娘娘明鉴。”

唐贵妃笑了，她本就生得妩媚动人，这样一笑，却也是愈发动人，她的语调略带慵懒道：“照你这么说，倒好似本宫不通情理似的，娟贵人既说到了位份，那本宫也倒是心疼着贵人呢！皇上从前给贵人的荣宠可是宠冠后宫呢！”

陆宛听出了她是在挑拨离间，她生怕赵湄心下不悦，抬眸看去，见赵湄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赵湄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道：“贵妃娘娘说笑了，皇上的心意，也非娘娘或是嫔妾可以揣测的，嫔妾也好，嘉嫔也好，都姓赵。”

不知道为什么，在赵湄说到都姓赵的时候，唐贵妃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却只是一闪而逝。

陆宛心下升起了一股疑惑，莫非，唐贵妃知道了？不，此时做得极为隐蔽，她的身份，贵妃不可能知晓的。

“行了，本宫也乏了，都退下吧！”唐贵妃揉了揉太阳穴，略带倦意道。

唐贵妃应该是也从未想到，陆宛会有一天，走到威胁她的地位之上，她从前……到底是大意了。

她可以大度，可以看到宫里的嫔妃有孕异常欢喜，善待皇帝的一切子女，那是因为吗，她从来都明白，她做的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只有她可以毫无保留去为皇帝做，皇帝身边的位置总是她的，那些人，都不足以让她视为对手。

可是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慌了。

易天真能没有子嗣封嫔位，是因她为当朝皇贵太妃之侄，大将军之女，禁卫军统领之妹，这样的身份，早就显赫得超过了很多人。

昔日慎嫔能封嫔位，是因为皇帝有心要她出错，有人让人看她风头正盛。

唯有陆宛，皇帝待她是不一样的，她从皇帝尚未登基时便跟随皇帝了，皇上是如何性子，她一清二楚。

她真的，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了。

从来都没有谁的手段高于谁，有的只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男子的心是向着谁。

陆宛和赵湄一同出来后，却见杨常在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湄心思玲珑，也没多说，拍了拍陆宛的手，抿唇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宛点了点头，冲她一笑。

陆宛转身，看着杨常在，只是看着她，不带任何表情。

“我让姐姐失望了是吗？”杨常在看着陆宛，唇角微微上扬，略带自嘲般道。

陆宛客气而疏离道：“这宫里人人自危，但求自保，本宫能说你什么？”

这是她头一次自称本宫，可这一自称说出来开始，她就有些明白，自己和杨常在是真的就不是从前的。

杨常在向来谨慎，陆宛这话里的疏离和意思，她瞬间就明白了。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抬眸看着陆宛，她本是清秀恬静的人，这样一来，愈发惹人怜惜，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嘉嫔娘娘这样同嫔妾生疏了，是真的不愿意听嫔妾解释吗？”

“听你解释什么？瞧，你这么快就不叫本宫姐姐了，本宫从前倒是从未发现过，你是这般会察言观色，你又哪里需要本宫庇护，是本宫多此一举了，平白无故惹了杨常在笑话。”陆宛面无表情道。

“不是的，不是的。”她迫切想解释。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是的，她太爱自己，她知道，这宫里，她卑微如尘埃，再也没有人，是如陆宛那般待她，陆宛虽不尽然对她用上十分真心，却是一直都在帮她，一直，也没有伤害过她，一直都护着她，也一直，不曾轻视过她。

在所有人都觉得陆宛禁足的日子里，她却是比谁都害怕，没了陆宛她的孩子怎么办，没了陆宛，她以后怎么办？所以，她需要有更加茂盛的大树庇护，于是，她选择了唐贵妃。

“嫔妾知道，无论嫔妾说什么，娘娘都不会信嫔妾了，嫔妾只想告诉娘娘，嫔妾从前待娘娘，都是真的。”杨常在极为情真意切道，眸中充满着隐忍。

“真的？”陆宛反问了一句，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也是这样啊！你为我顶罪，其实，你是明白的，你不过是这样，利用了皇上对我的愧疚，你这个孩子，也是因为我有的，从一开始，我就被你算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