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的确确是给赵湄造了一个梦，却又是无心之失。

“我今日新酿了花茶，你可要试一试？”陆宛突然问道，似乎是有意跳开这个话题。

皇帝懂她的心思，便接道：“好啊！阿宛向来独出心裁，今日我定要好好试一试了。”

、 陆宛对他浅浅一笑，便执袖替他倒了一杯，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只等着他说好。

皇帝皱了皱眉，陆宛一下子紧张起来，焦急道：“怎么？不好喝？”

说完，她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解地呢喃道：“奇怪，我却觉得不错。”

皇帝甚少见她在情绪上有什么波澜，她好像……好像越累越像一个人了，可怜的皇帝这样想着，心下却又有些欢喜，哪有人是没有情绪的啊！她从前，不过是把自己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罢了。

皇帝轻昵地替她将垂下的发丝拨在了耳后，薄唇扬了起来：“逗你罢了，竟这般当真。”

陆宛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

先前觉得睡不下，和皇帝唠嗑了这么一会，却觉得有些累了，起身打了个哈欠。

却见皇帝含笑盯着自己，陆宛有些窘迫，不解的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皇帝摇了摇头，轻轻地抱起她：“我只是觉得，阿宛不管做什么，都是风姿绰约。”

陆宛看着他是朝卧室的方向走，便也没有挣扎，头埋在他的胸前，小声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皇帝轻轻一笑，没在说话。

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陆宛还没出宫门，便就听得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是皇帝又在嘉嫔那里歇下的，打从皇帝回宫开始，就没去过别的嫔妃那里。

陆宛听着也只是一笑而过，便打算起身去给唐贵妃请安，皇帝说让她等着，那她便等着，她相信，皇帝不会辜负她的，那么在此时前，在皇帝还没扫清所有的障碍之前，她绝对不会妨碍到皇帝。

陆宛收拾妥当，却正见唐贵妃跟前的侍女走了过来，说是谦嫔不好，今日不必去请安了，唐贵妃也在景仁宫正殿等着。

陆宛略微失神，能让唐贵妃大清早的赶了过来，陆宛很能明白不好了这个词的意思，她稳了稳心神，看了身后的阿云一眼：“走吧！”说完，便扶着阿云的手，朝主殿去了。

按理说，她自回宫便应当拜访一下谦嫔的，只是她同谦嫔向来谈不上亲厚，谦嫔病中也不一定想看到自己，她索性便免了这一遭。

陆宛赶去谦嫔宫里的时候，唐贵妃和静常在已经到了，静常在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谦嫔若是不在了，对自己也是没有半分好处的，她这哭，也算得上一哭谦嫔，二哭自己吧！却是哭得恰到好处，静静地留着泪，红肿着双眼，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唐贵妃脸色也颇有哀戚之色，谦嫔是她跟前得力的人，于公于私都是不愿意谦嫔没了的，且又同在深宫，若当真说没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却是不可能的。

付妃病了，自然是来不了的，赵湄等人不如陆宛隔得近，想必应该也是要到了。

陆宛也没多说什么，行过礼后便坐在唐贵妃的下首，谦嫔此事便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在嘟哝着什么。

果然如陆宛所想，没坐一会，赵湄等人便就先后来了。

杨常在大着肚子，眉眼一如既往的谦逊，她本欲给唐贵妃行礼，唐贵妃却拦着了，略带责怪道：“你来做什么，怀着身孕了，莫冲到了孩子。”

杨常在听得出唐贵妃话里的关切，摇了摇头，看了谦嫔一眼，眼眶便红了起来：“不碍事的，嫔妾不过念着往日谦嫔娘娘对嫔妾的关照，前来送她最后一程罢了！谦嫔娘娘向来心善，若真有什么，也不会冲到嫔妾的孩儿的。”

说完，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谦嫔向来是笑脸迎人，虽不至明面上对谁不好，对杨常在这样不得宠又话不多的，却也是谈不上照拂的，她这一番，却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唐贵妃却同她极有默契，也暗暗垂泪：“你这样一说，本宫心里却更要难受了。”

陆宛在一旁看着略觉嘲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机关算尽，终究是误了卿卿性命罢了！

“娘娘莫要伤心了，若是谦嫔娘娘知晓了，指不定要如何难过了。”孙答应在一旁劝诫道。

陆宛愈发觉得好笑，这人还没死呢！却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噗。”一声轻笑，同在房间里的气氛格外不符合，陆宛不用看就知道谁了，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般恣意。

她悠悠地坐在唐贵妃对面，抬眸看了唐贵妃一眼：“好一场感人场景呀！即便是妹妹也差点感动了呢？”

说完，她又看着陆宛道：“皇上可曾来了。”

陆宛这才意识到她是跳过了唐贵妃，直接在问自己。

陆宛一怔过后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应许是在早朝吧！”

唐贵妃没觉得任何不快，反倒是接过话道：“不劳妹妹操心，本宫已经知会过皇上了，皇上下过早朝，便会过来了。”

陆宛不由得感慨，到底是把持了皇帝后宫好几年的女人啊！即便是从前在王府里，也是她在当家，明明是嫉妒陆宛，几欲失态，却也还是没几日便又好了起来。

陆宛突然有点可惜她当不成皇后。

也可惜她遇到的皇帝是天澈。

“嗯。”涵贵妃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

纵使她再如何跟唐贵妃剑拔弩张，却也知晓，此时不是闹腾的时候，宫里是没有秘密的，不管皇帝在不在，此时做什么出格的事，总是要传到皇帝耳朵里的。

如今皇帝虽不入后宫除了陆宛以外的地方，可谦嫔到底是他跟前的老人了，又是皇帝的第一个女人，即便说没有感情，也总是旁的情谊在的。

她在怎么嚣张，却也是小打小闹，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才可以无所顾忌的，平心而论，虽然没有了宠爱，她也不用费尽心思争宠，这日子过得真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