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寒轻轻笑了笑，目光放在了她紧握得泛白的手指之上，她说得那样平静，若不是紧握的手指，只怕莫轻寒也要真的信了，信她可以这样安然无恙。

“妃位吧！”莫轻寒说出自己的猜测。

陆宛轻轻一笑，却没有否认，因为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忽而颜是狄戎的公主，正因为她是狄戎的公主，皇帝不会给她太高的位份，妃位，最合适不过。

“阿宛，你若是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吧！”莫轻寒心中掂量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陆宛轻轻一笑，反问道：“我难过什么？”

继而，她又有些黯然说道：“早在我让他忘了我的那一日，我就不难过了。”

莫轻寒不懂陆宛，是的，他自己也承认，他似乎是永远都没懂过陆宛，他不了解陆宛的心思，他永远都不知道，她下一步棋会怎样走，她的决定，总是让他出乎意料的。

莫轻寒再一抬头，却见她虽是举杯豪饮着，但目光中却是颇有泪意。

“阿宛，你若真有什么难过的，也不必瞒我，我都明白的。”莫轻寒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给她一些安慰。

“我没事。”陆宛努力收敛心绪，试图将心中的难过压制下来，但却不能成功，皇帝这个词，果然是提不得的，何时，他重到了只要是稍稍提上一下，便能让她痛不欲生，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这酒真的好，怪不得你都不曾拿出来，可还有剩下的？”

“我不能看着你总这样啊！阿宛，值得吗？”他目光直直地看着陆宛，嘴里说的话自然无伪。

陆宛一笑，值得吗？她也不知道。

“轻寒，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我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牵挂？”她脱口而出，却是不知为何缘故。

莫轻寒的脸一下涨红了，他没想到陆宛会这样问出来，他向来是善于自敛的人，只是稍稍不安，便冷静了下来，语气和缓道：“你当然值得！你跟别人不一样，什么地方都让我牵挂！”

陆宛心里升起一阵感动，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啊！她心中涌出一股冲动，伸手抓住他的袍袖，哽声道：“轻寒，我冷得很，你抱紧我！”

莫轻寒略有些猝不及防，他犹豫了一下，温柔地看着陆宛。

“好，我抱着你……我抱着你……”他慌慌张张地用厚暖的披风将陆宛裹紧，煨在怀里，轻轻拍着着陆宛的后背，轻柔道，“阿宛，你别难过，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有我的。”

“我……”陆宛搂紧他结实的肩膀，凝望着他俊秀明媚的面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念头初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火星，片刻之间，却漫延成了心间燃烧的烈火。不知不觉中，她伸出手去，抚住他的面颊，向他冰冷的嘴唇靠了过去。

莫轻寒看着她靠近，却一动不动，似乎呆住了。

陆宛吻了过去，感觉他的双唇柔软，清新得如同夏日里的凉粉。

莫轻寒一张脸涨得通红，屏着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陆宛，陆宛被他看得心中羞窘，放手问道：“轻寒，我如此作为，你是不是觉得我放荡无耻？”

“不是！”莫轻寒叫了一声，声音沙哑，似乎是极尽克制着，他惶急地握住陆宛的手，促声道，“我知道你不是！阿宛，你是那么矜严自守的人，能得你如此待我，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

陆宛心中一痛，低声问道：“轻寒，你今夜可能陪我？”

莫轻寒没说话，只是搂紧陆宛吻了下来。

陆宛回应着他的热情，冰凉的手脚渐渐地回暖，神思逐渐恍惚，莫轻寒那样冷情的一个人啊！在江湖上，他声名显赫，名望，财富，等等，他一样不缺，只是冷宫的一眼，他却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一直以为，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是千方百计地做着，从来都没求过什么。

陆宛在心中默念，天澈，他会为我做的事，是你永远也不会为我做的。

天澈似乎一直都不曾明白过，她要的绝非是六宫独宠，也并非是坤宁宫的荣耀，那一切，都太重太重。

“阿宛，我喜欢你！”莫轻寒呢喃道。

陆宛闭着眼睛，轻声回应：“我也喜欢……”她想说，我也喜欢你。

然而话到中途，后面的一个字陆宛竟如何也吐不出来！

陆宛已经闭上了双眼，然而此时眼前却闪过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似乎有双明亮而深邃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她，那眼里的目光凌厉得如同刮骨钢刀，刺得陆宛已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天澈，早就该忘了，那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陆宛无声地呻吟，身体因为莫轻寒的热情而带动的温度一点一点流走。

“轻寒，停手吧！”陆宛目光呆滞地说道。

莫轻寒双眼尽是高涨的****，迷醉之中虽然听到了她的话，手却没停，只是直愣愣地问：“怎么？”

陆宛看着这样一个长久待在自己身边，却从未求过什么的人，长叹道：“对不起，轻寒，请你停下吧！”

“为什么？”莫轻寒的动作一僵，问了一声，旋即低笑，果然不动了，“是了，阿宛，你从来都没放下他，你也不喜欢我……我本不该如此，对不起……”

他说着更加用力地将陆宛搂紧，靠在她身上喘了口粗气，嘶声道：“阿宛，你别动！放心，我不会再乱来的！我只想抱着你，冷静一下！”

陆宛张开双臂回抱这可爱无比的人，愧疚得心脏剧痛：“轻寒，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她终究是跨不过去，因为心里，早就住着那个人了。

“对不起。”陆宛再次呢喃，接着，推开了莫轻寒，“并不是这样不可以，只是，轻寒，这样对你不公平，我的心里，的确是没有你的。”

莫轻寒似乎是早有预料，他沉重地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将散落在地的衣服给陆宛披上，说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