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皇帝略微带有一丝凄凉,高处不胜寒呀,皇帝,又岂是好当的,也并非人人都稀罕。
而皇贵太妃,也太在乎先皇。
“天澈,我有个不情之请。”陆宛道,她觉得,时机来了。
“阿宛也有想要的?”皇帝故意打趣道。
陆宛摇了摇头:“易家家主同皇贵太妃是堂亲,我总算是明白了皇贵太妃为何会让真儿进宫了,也算是喜欢真儿,想要保全她,皇贵太妃着实不易,天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即便是堂亲,那也是皇贵太妃的娘家啊!皇家无情,皇上却不能待养母无情。”
陆宛最后一句,便是提醒皇帝,他是皇帝,他的事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
皇帝略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再等些日子吧!”
陆宛便也不再多说,她知道,皇帝都明白。
“真儿你不必担心,易家是易家,真儿是真儿,我都明白的。”皇帝补充道。
陆宛点了点头,便吹灭了蜡烛,同皇帝相拥而眠。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便下令陆宛有身孕在身,不必去哭灵了。
陆宛也乐得自在。
陆宛躺在软塌上看了半日书,到了下午,却见赵湄带了一大帮子人过来。
陆宛笑着打趣:“你这是恨不得把你整个延禧宫都搬过来了啊!”
赵湄欢喜的拉住陆宛的手:“你是真的有了?我可是等着做干娘的。”
说完,她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我可真是喜糊涂了,皇上都下旨了,可不是真的嘛!”
陆宛还未说话,赵湄又接着道:“今后你一应吃的穿的用的可得叫路白给你盯紧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可别让旁人钻了空子。”
路白瞧着便笑道:“娟小主可是比我们家娘娘还要紧张呢!依奴婢看,娟小主还得抓紧了,自个儿生一个,回头和我家娘娘的也好有个伴儿。”
路白话音刚落,赵湄便沉默了。
陆宛猜着她约莫是想起从前流掉的那个孩子了,瞪了路白一眼,拉住她的手,宽慰道:“你也莫要多心了,好在你还年轻,总会有的。”
陆宛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违心了。
自皇帝对她确定心意以来,便就未曾踏入后宫半步,赵湄又怎么能再有。
皇帝有过去不错。但陆宛看到的,却是皇帝在一心一意地努力的给她一个未来。
“阿宛……我……”赵湄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宛关切问道。
“阿宛,我想要个孩子。”赵湄看着陆宛,一字一句道,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眸子,“阿宛,我没有要同你争恩宠的意思,我明白你同皇上之间的情谊,只是漫漫数十年,阿宛,我怕我自己熬不过这深宫寂寥,若有个孩子,我总有个盼头,阿宛,你替我跟皇上说说吧!我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陆宛惊讶地看着赵湄,可是脑子里却搜不出一个可以拒绝的词,是的,她没有理由拒绝赵湄,赵湄说的都是合情合理的,旁人也就罢了,那是赵湄啊!
她牵强一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赵湄似乎是没想到陆宛会答应一般,略微有些吃惊,继而欢喜地拥住了陆宛:“阿宛,谢谢你。”
陆宛摇了摇头。
赵湄略坐了一会,便就去了。
陆宛虽是神色如常,心里却是百转回肠,也闷得慌,她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赵湄的,只是,她喜欢天澈,自己主动去把天澈推给旁人,却也是这样的不好受。
“娘娘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若是娘娘想推辞,自有办法推辞的。”阿云叹息道。
陆宛摇了摇头,起身吩咐道:“陪我去见皇上吧!”
旁的嫔妃去见皇帝都是提了吃食去的,唯有陆宛,两手空空,皇帝正在勤政殿和大臣们商议易家之事,见陆宛求见,皇帝略踌躇片刻,看了看天色,便让他们退下了。
陆宛正和陆右丞擦肩而过,却见陆右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陆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宛之。”
陆宛茫然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略敬重道:“大人误会了,本宫是皇上的嘉嫔,本宫之父是礼部侍郎赵大人,却是从未见过大人的,大人约莫认错人了。”
“不不不,我是不会认错的,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宛之,你不认父亲了吗?”陆右丞眼里有些失望,却又因为女儿死而复生有些激动。
皇帝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不动声色地揽住了陆宛,轻声道:“这是陆丞相,容贵妃的父亲。”
说完,他又指着陆宛道:“陆卿,这是朕的嘉嫔,和宛之,却是不一样的,嘉嫔同陆卿爱女有几分相像,不少人认错,只是不曾想,今日陆卿也错认了。”
陆丞相盯着陆宛,有些不死心。
“你先进去等朕。”皇帝对着陆宛道。
陆宛点了点头。
“这……这……”陆丞相看着陆宛的背影有些不死心,“她分明就是宛之啊,皇上,老臣不知宛之为何不识老臣了,但自己的亲生女儿,老臣是不会认错的,皇上,老臣已经失去了一个 女儿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啊!”
“丞相请冷静。”天澈面无表情道,“朕早晚会给丞相一个交代的,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丞相,她就是宛之不错,昔日宛之遇匪坠崖,想必是被赵家救了,陆卿好好想想,若是此时她的身份公布了,会引起怎样的麻烦,陆卿你再好好想想,她以旁的身份入宫,朕到底该不该处置赵家,届时,她的心里会怎么想?”
到底是驰骋官场数十年的丞相,皇帝这番话的意思,他如何会不明白,他的态度立刻恭敬起来:“是老臣冒犯了,老臣看到皇上这样护着嘉小主,心里便安心了。”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道:“也希望丞相能够明白,她是丞相的女儿,这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丞相知道她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便就够了,终有一日,丞相会有自己该得到的称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