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知府心下一惊。
赵氏冷笑一声,手指点在了知府的脑袋之上,恨铁不成钢般道:“你呀,就是不明白门外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你的那档子事了,在来临安之前,便有诏令下达京城了,如若不然,又岂会这般凑巧?”
知府仍有些不信:“皇上这几日,对我所做之事甚是满意,今天我夸我了,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赵氏叹了一口气,虽不情愿,却只得耐心解释道:“皇帝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揣测的,他年少登基,独掌大权,运筹帷幄,本就不是一般人了,他喜行不露于色,只是因为他知道,此时救灾之事,没人会比你做得更卖命,只因你想救火。”
听赵氏这般一说,知府便开始心乱如麻。
若是这样,那……只怕……
他宛若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赵氏的衣袖:“夫人,你可真要帮帮我。”
赵氏低眸思量一番,继而笑了笑,冲他勾了勾手指头,附耳说了几句。
知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氏,只觉得喉间一干,说不出话。
“这……这……”知府一跺脚,可着实是想不出旁的法子了。
赵氏鄙夷的看着他:“我就不信你这榆木脑袋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
知府一点都不曾动怒,反而笑嘻嘻道:“你还不是图我对你好,你说,我要那么多钱作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赵氏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你说,肯不肯听我的。”她抬眸逼问。
“这……”知府面露难色,“这终究是太大逆不道了。”
赵氏急了:“他也没带旁的人出来,你若做得不动声色怕什么?反正他一路刻意隐藏身份,你只消得说自己不知,他救灾感染疟疾而亡,谁也怪不得你头上去。”
知府垂眸想了想,还是难以下了结论。
“总是要死,这个时候你还要畏首畏尾的到什么时候。”赵氏盯着他,索性直接吼了出来。
语罢,不由得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知府向来以赵氏为天,他虽甚是喜爱年轻漂亮的女子,可唯有赵氏,才是他的掌上宝,心头肉。
“夫人,你怎么样了。”他关切地去扶赵氏,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用你管。”赵氏拂开他,动人的眼眸开始垂下泪来,“你却是活够了,我却是不想死的,我跟了你这般多年,你说我讨着什么好了,人接都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你还想着什么忠孝仁义。”
美人垂泪,总是很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人心生恻隐之人的,知府想着,若是时时能见着她如花容颜,只怕是为她死了也是甘愿的,又怎会顾得上旁的什么。
知府叹了一口气:“夫人啊,你是要我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看吗?我代你去死都死甘愿的,又怎会让你受我的牵连,那便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
赵氏娇嗔的推了一把知府,破涕而笑。
夜色渐渐来袭,皇帝站在窗前,依旧为临安疫情忧心忡忡。
“你且宽心吧,好在有那人的药房,也并非控制不住。”陆宛劝慰道。
皇帝不想她担忧,便握住她的手:“阿宛,我没事的,你先歇着吧!”
陆宛摇了摇头,没有作答,走到烛下,拿出尽欢琴,放在膝上轻轻地拨弄着。
“阿宛,待回去……”
他话未说完,便有长剑朝他刺了过来,皇帝护住陆宛,还未喘口气,便有大队的人马破窗而入。
皇帝心中一惊,暗暗思量,也猜到了几分。
“他怎敢这样大胆。”陆宛怒斥道。
显然皇帝想待到的她也是想到了。
皇帝无暇作答,心下却是一阵冷笑,狗急了都会跳墙,又何况是人。
皇帝吹响手上的骨哨,一瞬间,又涌入了大量的黑衣人。
“这……”陆宛大惊。
见到来人是帮皇帝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再问皇帝什么了。
皇帝无心恋战,主要是对方人马实在是多,隐卫虽是个个悍勇,但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隐卫是皇帝的底牌和心血,他一个都不舍得损失。
“臣等护送主子撤退。”隐卫头领拱手道。
听他称呼皇帝为主子,陆宛这才明白了,也猜到了几分,也大致知晓,这就是皇帝的底牌了。
隐卫出手甚是迅速,这一战,处理得很快,只是,皇帝却执意要送走陆宛。
陆宛知道,他还要回去,他还有摊子要收拾,陆宛从来都不曾想过让自己成为他的包袱,让他在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时候还要来照顾自己,遂是什么都没说,便听着他的安排。
皇帝对隐卫招呼了一声,正转身,准备回去,却又是一阵剑锋从背后袭来。
这一伙人的手法急快,愿非知府所派之人能比,皇帝出来所带隐卫本就不多,且还留了一半在知府府上镇守,剩下的,不过就是留着看顾陆宛的,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一帮人。
对方似乎有意隐瞒一般,招数飘忽不定,隐瞒了自己的套路。
“小心。”陆宛惊呼了一声,挡在了皇帝的身前。
皇帝抬眸:“阿宛。”他轻唤一声,万般柔情,却也带着些惊讶,陆宛捂着胸口,秀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猩红的血从指缝中蔓延出来,灼得他的的眼眸生疼。
“阿宛,你怎么样了。”他又道,语气万分迅速,眼眸中的焦急,一览无遗。
他看向那群黑衣人,目光凝重下来,漆黑得深不可测。
“我要你们死。”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不要命般的扑向刺了陆宛一剑的黑衣人。
他原以为那些人是冲自己而来,当林中又出现一伙人,掳着陆宛就跑之时,他才明白过来,对方的目标是陆宛。
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了,只是,又有些迟迟不肯确认。
“属下无能,甘愿领罚。”领头的黑衣人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冷冷一笑,没有说话,看着陆宛消失的方向。
“他应该是早已谋划多时了。”皇帝轻吟道,唇边浮现出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