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擦了擦眼泪,也略带惆怅般道:“是啊!容主子看了那样看得开的一个人,她如何舍得我们这样费尽心思。”
所有人都沉默了。
“娘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路白问道,她似乎已经是预料了一般,陆宛不会留下来了。
那道朱墙,不知是锁了多少心,变了多少心。
这里的每一寸砖,每一寸土,都不知是承载了多少不好的回忆。
皇帝的身边,她又不知要面对着多少不可揣测的未来,她也不知道未来自己要如何去披荆斩棘,才能够安然的站在他的身边,他也不知道,过去的事是不是真的就能像烟一样,散在了风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都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存在过。
她是真的惶恐着,那样惶恐着未来。
皇帝注定会是一代明君,她不能阻碍着他的脚步,也不忍心要他放弃,她清楚地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么。
山河壮阔,海晏河清,她都看不了,因为那个人是站的那么高,他的身边注定不会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勇气再向他走过去,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们能否真正的做到两不相疑,这后宫里的信任,太难了,即便他们是那样相爱着的两个人。
“我要去见皇上。”她轻柔地说着,目光中却充满着一种坚定。
路白跟了她这么久,如何不了解她的心思,路白颇带眷念的看了她一眼:“娘娘决定了吗?”
她点了点头,吩咐道:“坤宁宫的人便都散了吧!以后谁也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我了。”
路白和阿云相互看了一眼,路白开口道:“奴婢愿跟随娘娘出宫,娘娘在宫外也应该有一个体己的人,路白知晓医术不及莫先生,但娘娘的饮食起居上,路白总该是可以照料一二的。”
阿云同样道:“奴婢和路白一样,奴婢从前跟着容主子,而今跟着娘娘,在到旁的地方去,无论如何,也是不习惯的,还望娘娘收留了奴婢。”
陆宛笑了笑,拉起阿云的手:“阿云,以后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我答应过姐姐,如何能让你跟着我受苦,这样吧!你回家去,我让父亲替你寻一门好亲事,我会常去看你的。”
“娘娘。”阿云还想说什么。
陆宛打断她道:“阿云,还望你能理解我的一份心意。”
阿云见她这样固执,便也知识是劝不动了,便含泪道:“奴婢谢娘娘这样为奴婢打算着。”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从前若不是你们,我在这宫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说完,她看了路白一眼:“路白,若是你何时遇到喜欢的人了,也告我一声,我原想也如阿云一般,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只是想来你也不会应的,而我也确实少不得你。”
路白激动得热泪盈眶:“奴婢不愿嫁,奴婢只求能够陪在娘娘身边。”
陆宛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妨事的,你们前去候着消息吧,我这就去看皇上了。”
说完她便去了勤政殿。
朝局尚稳,皇帝便去无影谷寻她,又耽搁了数日,虽有太后把控着朝政, 但有些事儿,终究是要皇帝来说话的,所以此时朝局,便是百废俱兴。
只是她尚走一半,便碰见的太后。
她心中清楚,太后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惘然,太后没有宣她,而是亲自来寻,必定是有话要说。
陆宛对着太后恭敬福身:“嫔妾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对着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袁嬷嬷虚扶了她一把:“宸妃娘娘不用这般客气了。”
太后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哀家有一阵子没见你的吧?正好今儿个在这儿碰上了,你便陪着哀家走走吧!”
听她这样一说,陆宛便愈发知道,她找自己是有事了。
陆宛点了点头,便随着她一道走着。
“你向来聪明,你应该是知道哀家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太后看着前方,说道。
陆宛点了点头:“嫔妾明白,太后娘娘直言无妨。”
太后笑了笑,轻轻抚摸了开得正盛的芙蓉:“皇帝为了寻你,已多日,不问朝政,皇帝是个好君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不能这样误下去了, 我大夏的国力,已是远不如从前了,两次内乱,损耗远非你所想的,若是此时尚未革故鼎新,大夏危在旦夕,若是其余两国联合来犯,只怕大夏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所以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陆宛看着她,说道。
“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到皇上身边了!后宫独宠,哀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皇上满心都在你身上,国家危急,哀家姑息不得,你好自为之吧!”太后颇有些沉重地说道。
她知道太后说的是实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嫔妾知道了,过了今日皇上不会再记得嫔妾,余下的事,还望太后娘娘打点。”
太后沉重的闭上眼,良久,才缓缓地睁开:“去吧!”
陆宛点了点头:“嫔妾告退。”
她径自去了勤政殿,皇帝正在处理朝政,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原以为你早该来了。”
她笑了笑:“路上遇见太后娘娘了,和我说了几句。”
她从皇帝的身后轻轻环住皇帝,只觉得鼻子发酸,在他身上蹭了蹭,皇帝回过身,反拥住她,问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将头深深地埋在皇帝怀里,哽咽道:“对不起。”
皇帝揉了揉她的秀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皇帝低头吻着她,她从未有过如此时一般热烈的回应着,过了今晚,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回忆了,他不会记得。
芙蓉暖帐,一夜春宵。
趁皇帝熟睡之际,陆宛将莫轻寒给她的药丸喂进了皇帝的嘴里。
耳边依稀浮现起莫轻寒问她的话:“阿宛,你决定好了吗?他以后便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又有何妨,我一个人记着就好。”她是这样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