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叹了一声,却没有接话,皇帝的决定,她阻止不了,也只盼着易天真可以想得明白一些,如皇贵太妃一般。
想到这里,陆宛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世间,有能有几个女子,可以如皇贵太妃这般了。
“你可要去看看她?”赵湄试探着问道。
陆宛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她却是不一定愿意见到我。”
赵湄也同样沉默了,她略微有些自责道:“都怨我不好,好端端的同你说这些作甚。”
“怨不得你的。”陆宛有些怅然道。
赵湄却也顺势岔开话题:“你说你这一胎会是个皇子呢?还是个公主?”
陆宛见她有意想要开解自己,便也顺着她的说下去:“阿湄喜欢什么?”
赵湄浅浅一笑,摸着陆宛的尚未显怀的肚子:“我啊!阿宛的孩子,我自然都喜欢。”
陆宛同她相视一笑,回道:“那我自然也是这般。”
赵湄又坐了好一会,这才离去了。
路白看着赵湄的身影笑道:“这娟嫔娘娘,也只有在娘娘跟前,也格外像个孩子一些的。”
陆宛深以为如此,低眸浅浅一笑:“我同她之间的情分,自然也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路白听着,心下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但终究是没有接话。
易家的事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皇帝也闲了几分,赵湄离去了没多会,皇帝便就来了。
陆宛便替皇帝沏了一杯茶,却见皇帝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向来心宽,皇帝不说,她便也不问。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终是忍不住问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处置易家。”
陆宛笑了笑:“你心中早有了决策,何须来问我?”
“你……”皇帝略微有些踌躇,“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陆宛摇了摇头,声音虽轻柔,却也异常坚定:“为君者,当是如此,若有过多的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皇帝听着一怔,继而深深凝视着陆宛,说不出话来。
她懂他的,一直都懂。
皇帝点了点头。
陆宛将谦妃临死前交给她的手绢拿出来,说道:“这原是谦妃临死前给我的,和容姐姐的死有关。”
皇帝点了点头,接了过去,却是明白这其中的分量,陆宛有多在乎容贵妃的死他是知道的,却一直拿了这么久才交给他,不过是惦记着他前些日子的朝政繁忙,内忧外患。
她向来都是替别人考虑得多,她看似冷淡,心肠却是比谁都好。
皇帝从陆宛那里回去之后,便颁布了两条,一是易家满门抄斩,皇贵太妃那一脉却尽数保留,袭易家家主爵位,不成年者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二是罢免了宁王一切职务,禁足于王府,无皇帝指令,不得外出。
皇帝这两条,可谓是震惊朝野。
自皇帝登基以来,不是没有过大动作,可是没有那一次是如这一次一般雷厉风行,倒的还是在京中赫赫有名的易家。
皇帝下朝之后又下了一条旨意,封皇贵太妃为太后。
太后接到圣旨的时候,心情是五味陈杂,太后接过了圣旨,谢过了福禄,叹了一口气道:“皇帝有心了,你回去后只管谢过替哀家谢过皇帝,也告诉皇帝一声,前朝政务繁忙,也要仔细自个儿的身子。”
福禄打个一个千,恭敬道:“皇上也让奴才告诉探后娘娘一声,易家您这一脉和如今没了的这一脉,皇上心里是分得清清楚楚的,皇上心里孝顺您,一直没给您应该的位份,心里也是万般过意不去,待这阵子忙完了,便来向太后娘娘请罪。”
太后拨了拨佛珠,轻轻一笑:“母子之间何须这样客套,你且回去复命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太后着实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伤感,她的堂兄有了策反之心她一直是知道的,也劝过,但是人心里都是幻想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的,皇帝是她带大的,皇帝的性情她再了解不过。她父亲本是易家庶出,也说不上什么话,她自己能够去保存的,便只有她这一脉罢了!
“太后。”袁嬷嬷唤了她一声。
太后强扯出一抹笑,是啊,她如今是太后了。
“太后心中的苦,奴才都明白,只是这日子呀,咱们还是得这样过,太后还有梁王呢!”袁嬷嬷在一旁劝慰道。
太后点了点头。
她是太后不错。她是皇帝的养母不错,但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啊!就隔了那么一点。就注定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太后没能感慨多久,便听人传报,珍妃求见。
太后下意识道:“不见。”
是的,她心中有愧。
袁嬷嬷叹了一口气,劝道:“太后也是心疼珍娘娘,若不是太后什么都替她打算好了,她如今又怎能这样安逸,太后见见她吧!她指不定该多难过了,太后劝劝她也好,省得珍娘娘想不开做了傻事。”
太后想到易天真那执拗倔强的性子,终是点了点头,叫住了通报的人:“让她进来吧!”
易天真红肿着眼睛进来,看到太后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哽咽地唤了一声:“姑母。”
太后招了招手,让她伏在自己的膝上,揉了揉她的秀发:“珍儿,这天下姓天,不信易啊!你父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皇帝只缺一件得以在朝中立威的事,哀家劝过你父不少,哀家却是没有法子呀!”
“真儿不曾怨过姑母,真儿……真儿心里还是难受啊!”易天真哭道,直到这一****才明白,太后为什么答应她进宫,太后明知道皇帝不会喜欢她的,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太后还是让她进宫了,说白了 不过是为了保全她罢了。
太后看向易天真的眼神充满着怜惜:“哀家已是想着法子保全你了,哀家没有办法保全其他人,若是一般的错便也罢了,这是谋反大罪呀!”
易天真已是泣不成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皇帝是她倾其所有去爱的人,如今也是毁了她全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