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下意识回了一句：“知道什么？”

端敬略带嘲讽一笑：“你不知道吗？”

恍惚间，陆宛觉得她有些陌生，从前端敬看到她，总会是拉着她，亲切的叫她赵姐姐，却是从未这般生分过。

“姐姐当真不明白？”端敬略有些嘲讽地问道。

陆宛这才反应过来，能让端敬这般失态的除了莫轻寒之事，有还能有什么呢？

陆宛叹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来说，她对上端敬的视线：“你应该相信我的，端敬，我既已是宫嫔，那便同莫先生不会有丝毫瓜葛，你应当明白的。”

她向来不喜欢解释，只是经过了易天真之后，她开始学着去解释了，仅仅是因为在意。

“我若是不明白，你便也不会同你说话了。”端敬虽这样说，语气之间却是再也没有从前的亲昵。

陆宛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我想知道，你们是何时相识的。”端敬又问。

陆宛便耐心的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端敬听着良久没有回过神来，恍惚间，她晃了晃身子，唇边泛出一丝凄凉的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我到底……，罢了，不过是我自欺欺人，总爱抱着那一丝希冀罢了。”

陆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轻声道：“如果，你觉得开心，那就坚持下去，如果，你觉得你受不住了，离开他，你只是一时之痛，继而，你可以放过自己，那便放弃吧！不管如何，我只希望，你可以不为别的，只为取悦你自己。”

陆宛说得情真意切，端敬难免有些愧疚之心，到底也是同陆宛没有干系的。

或许，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吧！

她终于开始相信了，莫轻寒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

“姐姐，我……”端敬有些难以启齿。

陆宛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端敬，你相信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端敬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有些红了，没有告辞，便掩面离去了。

陆宛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准备回去，却是在回眸之间恰好对上一副清冷的瞳孔。

“莫先生。”陆宛对他点了点头，只算是尽了礼数罢了。

莫轻寒轻抿着薄唇，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陆宛着实揣测不出他的用意，想着，自己如今，不管是于自己而言，还是与旁人，都应该同莫轻寒保持距离的。

她垂下眸子，轻声道：“若莫先生无事，妾身便告辞了。”

“你就是这么不想看到我？”莫轻寒在她身后问。

她顿住了步伐，打算不回答。

莫轻寒却绕到了她的跟前：“他就是你想要的人？”

她没有做声。

“我当初说的话还算数，只要你想走，我现在就能带你走。”莫轻寒接着道。

陆宛苦涩一笑，她在冷宫之时就没跟他走，此时，又如何能？

“你当真不知我的心意吗？哪怕是为你同天澈对立我都不怕。”莫轻寒静静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她摇了摇头。

先前，她有犹豫过的，她只是顾忌她走了赵家怎么办，赵湄怎么办，而此时，她却是不愿意的，她喜欢天澈。

倘若不是喜欢，又如何会愿意替他那般解了忽而颜之药，她只怕是早已动了心，却一直万般自欺欺人罢了。

“天澈在意你吗？”莫轻寒接着道，试图推翻陆宛心中的壁垒，“天澈在意你，为什么要把你扔在那种地方，为什么要利用你保护他爱的女人？”

陆宛看着莫轻寒笑了，她竟然是相信皇帝在意她的，如果此时此刻还是在冷宫，她一定会质疑的，但是而今，她相信天澈。

“你不是他。”陆宛这样回他，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明白。

天澈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他所在意的人不择手段的保护。

倘若他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会倾其所有的。

莫轻寒这才醒悟，在他离开了她的生活的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东西，她已不是从前的陆宛，而皇帝，也不是从前的天澈。

“那你为何会和天澈这般貌合神离？”莫轻寒问她。

她苦涩一笑：“只怪我自己自欺欺人，答应了旁人，决不会喜欢天澈，决然不会同她抢天澈。”

“所以你宁可这样苦自己？”说话的正是天澈。

原是皇帝见陆宛去了许久不回，心下略有挂念，寻了出来。

陆宛尴尬地垂下眸子，却不知她同莫轻寒的对话被皇帝听去了多少。

莫轻寒捏紧了袖中的发簪，那簪子，正是莫轻寒助陆宛见容贵妃之日陆宛所赠，她是那般重诺之人，莫轻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又被他拂去了，他莫轻寒虽是活在夜下之人，却一向光明磊落，决然不愿以这种卑鄙手段相挟于她，若他拿发簪要挟，只怕陆宛会更瞧自己不起。

莫轻寒冷哼一声，看也没看皇帝，转身离去。

“你听去了多少？”陆宛问皇帝，生生的克制下才让自己面色如常。

皇帝本是才到，偷听也不是他所屑之事，听到的不过是那一句罢了，却是有意逗陆宛，便道：“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我只当阿宛并非心悦于我，看来也不尽然于此。”

他不过是凭空揣测，所凭借的却不过是陆宛最后一句话罢了，却不想已是说得十之八九。

陆宛心下尴尬，便只得沉默，皇帝却只当她是默认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对阿湄之诺当真那么重要？甚至，重于你我情谊？”皇帝终于问出了口，神情是说不出的严肃。

陆宛没有回答。

她最害怕去想的便是这个问题了，所以她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

“那……倘若……她让你同我好好的在一起呢？”皇帝又问。

陆宛苦涩一笑，阿湄若是比她先一步知晓她的心意，又如何会让她做出这般诺言来，在爱情面前，人总是自私的，阿湄这般苦心，又如何愿意把皇帝拱手让人？

陆宛悠悠一笑：“都是定数，你既招惹了阿湄，给了她万千宠爱，便好好待她，若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