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献容,子夜般的眸子在月光下闪动着,像盛满了整个世界的星辰大海:“你有机会的。”
他目光十分笃定,献容看在眼里,竟忍不住想要相信他了。
但很快地,献容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不会明白的,我的身份,早已经注定了我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不,你错了。”他转了头,“你是羊氏嫡女,身份尊贵,未来更是大晋皇后,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够控制你,一座区区的皇宫,又如何能将你困得住?”
“羊氏阿容,你随我来。”
他说着,还不待献容反应,便已经重新地抓住了她的手,拉扯着献容跌跌撞撞地在夜色里奔跑起来。
献容紧紧地跟着他,只能听得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着几乎要将脸颊都刮破的寒风。
“你……”
想要带我去哪里?
她刚张口说了一个字,便被呼啸而来的冷风呛住了,忍不住咳嗽起来,嗓子像被小针扎着,又凉又痛,几乎让她连想要发出声音都不能了。
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献容一得到解放,忙停住了步子,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将眼泪都咳出来了。
背上忽地多了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地拍着她,一边拍,一边叮嘱道:“奔跑的时候,你别说话,呛了冷风可是要肚子疼的。”
献容这才直起身来,眼里噙着泪花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你就别管了。”他瞧着献容的脸,目光却渐渐地下移,落在了献容的肩膀上,忽然顿住了。
献容被他看的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却答非所问地,“你这斗篷,我瞧着甚是不喜。”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便要去解献容脖子上的系带。
他一靠近,一股冷香便袭来了,献容忙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领口:“你想干什么?”
这时,她真的害怕起来了。那是一种内心的恐惧,几乎让她站都站不稳了——
他虽然挟持了自己,却并没有任何恶意,又对着自己表现的身份友好,甚至,还在同自己描绘着洛阳城的美景,这才让她渐渐地对这个人放松了警惕。
可是,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莫非,他终于忍不住要兽性大发了?他让自己跟着他奔跑,就是为了方便他行事的?
献容望了望头上的天。
不知何时,天上飘来了一片阴云,将整个月亮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又有大雾在翻滚着,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全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她只瞧见那只手稳稳地朝着自己胸前伸了过来,献容大惊,忙向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但她刚刚一退,另一只手却将她的背紧紧地揽住了,他再轻易地一收,便迫使着献容整个人都向着他倒去,将献容整个人都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献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却丝毫也不能撼动这个坚实的胸膛半分。
莫非,自己今日当真要折损在此地?
献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她的手在腰间悄悄地摸索着,向着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短笛摸了过去。
那短笛上,经过阿兄的改造之后,早已藏了能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她摸着那个瓶子上的木塞,用自己的小手指轻轻地撬动着,木塞终于开始缓缓地向上升起。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献容将整幅心神全部都放在那个软木塞上了,她用着力,指尖透着的微凉却忽地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覆盖在上面了。
完了!
她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瞧着那张越靠越近的蒙着面巾的脸,几乎肝胆俱裂!
那只手轻易地将短笛抽走了,他拿着那东西,放到自己的面前细细地端详着。
“这是何物?”他瞧着那个被拔出一半的软木塞,想了想,又将它重新按了回去。“你既如此紧张,不若暂时交给我保管,也省得你不听话,非要同我作对。”
“你还给我!”
献容伸手便要去抢,但男人身量高大,又将她牢牢地圈着,不过略略地将手举高了些,她便够不到了。
“我瞧着这物甚是别致,不如你送给我好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作剧,让人一听便恨的牙痒痒的。他将短笛按回了腰间,“这次,你愿意随我走了吗?”
走?
献容原本在抢夺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以为,他在这处那样轻薄地对待自己,还以为是他终于忍不住了……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提起来的心终于重新放回了原地,目光落在他腰间不停地晃荡着的短笛的穗子上:“你要带我去何处?”
“自是我想去的地方。”他终于将献容松开了,暗暗地想着:你既如此宝贝这个奇怪的东西,定会听我的话才是。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献容,“不过,临走之前,还得再做一件事情才行,你转过身去。”
献容倔强地站着不动。
他十分无奈,只好将手重新搁在了自己的腰间,摩挲着一把镶满了无事宝石的青锋剑:“你若不听我的,我便将你这个怪东西掰断了,砍成一节一节的毁掉。”
那模样要多凶狠有多凶狠,献容无奈,只好转过身去,又听那人道:“闭上你的眼。”
她不过将将闭上,便感觉身后一暖,她心中一慌,刚要动作,便忽地觉得一凉,忙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衣襟。
预想中的恐惧和暴力却没有如期而至。
她不由有些好奇地转了过来,却见到那人手上抱着一顶银鼠灰的斗篷——正是那顶属于羊五郎的,专程用来给她她御寒的斗篷。
“终于舒服了。”他呼出了一口气,将那顶斗篷随意地扔到了地上,似乎仍是不解气,又踩了两脚,这才将自己脖子上的斗篷解了下来。
“你用这个。”
献容还来不及反对,便觉肩膀忽地一重,一顶黑色的,带着男人身上所独有的气息的斗篷落在了她的肩头。
他小心地双手从她的双肩直移到她的下巴处,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结,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用这个。”
原来,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换掉自己身上的斗篷?
献容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