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本就心怀鬼胎的人凑到一处,接下来的一切,便发生的看起来既正常,又十分顺利成章了。
实则那女郎不是旁人,正是恨毒了献容的阿南。
她自被司马衷囚禁伊始,便一直在心中谋划着待重获自由之身后定要将这两个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苦楚千倍百倍地回报,却不想就这么巧,刘曜救了她不说,还顺带掳了献容。
一主一仆,便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团聚了。
本来,她还不打算就此这般轻易地除掉献容,便只动用了自己身边的力量,偷偷地在献容的饭食里下毒,剂量很轻,纵这天底下医技最高超的大夫来验,也不过只能得出一个献容体弱,怀相不好的根子罢了。
可就这么巧,偏偏叫献容遇上素有医仙圣手的游凤青。
这个人,阿南早闻其名,更何况,她与游凤青都是刘曜身边的追随者,自然晓得他的能耐。
自然,也晓得游凤青身边多了宣华。那个小白眼狼,为了一个后母,竟那般地恳求游凤青出手相救,她的女儿,怎能如此……
阿南不由对献容更恨。
献容夺了她的身份地位,丈夫,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要抢去,这叫她如何能忍?
一定要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将献容这根眼中钉拔去才行。恰好,她晓得了宣华要救献容离开城主府,初时的愤怒平静下来之后,她便想到了这样一个方法。
她用了刘曜的令,又串通了那个被放逐的老嬷嬷,再暗中让人放松对游凤青二人的把守,这才让宣华带着献容逃了出来。
然后,又寻了这驭夫来,为献容编造了一个注定为人所不齿的身世,轻轻松松地将献容转手送人,彻底沦为贱人奴婢。
如此这般一路行来,人人都当自己是执棋人,可这盘棋,早在献容出宫时,或在司马顒劫持游凤青时,或在阿南看似忠心的背后偷偷行事时便已乱作一团,谁为棋,谁为卒,早已理不清了。
刘曜其人,本想送借宣华公主之手送献容出城,唯独这样行事,纵然事情败露之后追究起来,也不过是宣华公主一人之过。
几方势力之下,献容便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她身怀六甲,身边却无人可用,加之对尚且对刘曜抱着某种不可言的希望,便导致了今日的困境。
她迷迷瞪瞪地,只觉得脑子如浆糊一般,像是被装进了什么东西里,一路颠簸着,也不知那人究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纵她拼尽全力,也似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鼻尖却始终能闻到一股幽香,是少女贴身之物,被小心地搁在她身边。
那是宣华身边从不离身的绣帕,献容纵然不能睁眼,但闻着这味道,好像宣华就在她身边一样,这才让她紧张的心情略微地放松了一些。
可好景不长。
驾车的人不知究竟带她到了什么地方,耳边有呼啸风声,更有蝉唱虫鸣不住在耳边嘈杂着,见或一只鸟飞过发出的低鸣。
但奇怪的是,本是酷暑,她又素来畏热,可身处在逼仄的柴垛中,她却觉得遍体生凉。
好似,好似周围并不热,反而带着某种沁凉一般,又或者是她太过紧张,心中胆怯,这才觉得遍体身寒。
这种感觉,像一根弦被绷到极致,只许最后一寸外力轻易拉扯,登时便要寸断了。
尤其,是她意识逐渐恢复清醒,却始终动弹不得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粗粝的大手从木板上扶了起来,一双火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么赤ll的,充满了欲念的目光,又带着某些阴谋得逞的愉悦,几乎只是一瞬,献容周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人甚是不安分。
他将自己死死地搂在怀中,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发出一阵y邪的笑声来,一边笑,还将他粗糙的大掌落在她面颊上,笑嘻嘻地:“你醒来了,是不是?”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笑的十分可恶:“你醒来了,可你却动不了。”
这样才好。
这样,才能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地狱。
他的手重新不安分起来,自献容额头起,一路缓缓向下——原本,他是没有这么心急的,可是这妇人的姐姐却与他说,唯独先得了这妇人的身子,在将她囚禁起来,锁在屋里,叫她晓得这一生再也没有了指望,才会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边,为他洗衣做饭。
那女郎还说,妇人,本就该是这样的。她这个妹子,从小锦衣玉食的,又十指不沾阳春水,活该叫她吃一些苦头,才能记住教训。
而他,正是被那女郎选中,用来调教这妇人的人。
其实在他心里,调教不调教的,反倒没那么重要。
那女郎给了他不少的银钱,足够他养上几个小姑子了。不嘛……
他嘿嘿一笑。
原本,他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见得相貌平平的阿南,便已觉得是天人之姿了,十分神往了。可如今见得这个昏迷不醒的妇人,才晓得这世上竟然有这般美貌的妇人。
这两日在城里来来回回的忙活着,虽然那捆柴没卖出去,可他得到的东西,已经是这辈子,不,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帛了。
更何况,还有这般美貌的一个妇人。
这妇人虽然肚子里揣着货,他原还有些不甘心,不过如今瞧见献容竟然生得这般貌美,原本的不甘心便成了十二万分的愿意了。
不过,最开始答允那女郎,不过是受她蛊惑的一时冲动罢了,但当他从芝麻烧饼的香气里醒过神来时才发现,那女郎与这妇人容貌实在天差地别。
驭夫没什么大智慧,可人却不傻,也没有寻常农户的憨,反而有几分十分不入流的算计。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那般敏锐地猜出,那女郎定是将她这个妹子恨到了骨子里,否则,便不会如此轻易地托付给他。
他没有见识,却也晓得自己这些年来娶不上媳妇的原因,更对自己有着某种自知之明,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深一层地猜到:或许,这妇人,与那女郎根本不是姐妹,而是隔了血海深仇,才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妇人推入火坑……
这世上,果真从来最毒妇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