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翁大夫便被人唤了去,血水接了一盆又一盆,整间落梅苑都是李长风的哀嚎声。
长兴侯从落梅眉回来时,李长愿仍然坐在长兴侯书房里的那张黄花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静静地等候着长兴侯的消息。
见到长兴侯脸色铁青地回来,就知道萧氏与李长风定然承认了一切,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上,向长兴侯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书房。
“淳安!”长兴侯叫住李长愿,一双浑浊的眼中写满了疲倦,“为父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可你母亲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件事,你我知道就好,我也会找个机会好好同族中解释,你大哥瘸了腿的事与你无关。”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请求:“我们长兴侯府是高门大户,再丢不起这个脸,对外……就当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吗?”
李长愿扪心自问,父亲一直是疼爱自己的,面对长兴侯的请求,她没有办法拒绝。
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的小姑娘了。
她看向长兴侯,直截了当:“父亲,我要长兴侯府在我出嫁以前的掌家之权。”
长兴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有拒绝,干脆地答应了:“只要为父做得到,就一定补偿你!”
李长愿摇了摇头,道:“父亲觉得女儿是想报复母亲?不是的。母亲这些年性子愈发乖僻,女儿只是不想看着家中再这样乱下去。”
她顿了顿,眼神更加坚定:“因此,也要父亲答应。哪怕母亲日后拿身份威逼女儿,女儿也可行使掌家之权。父亲应该不会想不明白,今日的母亲已经不再适合当侯府的家了吧?”
不得不说,李长愿的话确实戳中了长兴侯的心思。
当年,他娶萧氏的时候,萧家对他有大恩。
因此,哪怕萧氏嫁给他之后,脾气越发的暴躁古怪,他都念在萧家对他的恩情,以及萧氏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没有纳一个妾室。
可没想到,萧氏竟一日赛一日的不像话。
如今,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见其心思之毒。
因此,长兴侯只考虑了一刻,便点头答应了,并立刻找来侯府管家,吩咐他把库房的钥匙,还有侯府这些年的账本收来,一并交给李长愿。
管家是何等人物,见这仗势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当即对李长愿更加敬重了几分,很是速度地把事情安排下去了。
李长愿回到风雨堂,只觉得身心俱疲。
侯府发生天塌下来一样的事,整个长兴侯府的下人人心惶惶,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侍书、侍剑早恨不得背上插了翅膀,飞到李长愿身边去护着她。只可惜,被侯府的侍卫拦着,一步也出不了风雨堂的院门。
因此,只能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等着,生怕有什么消息传了过来,而她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
直到李长愿回来,见到李长愿脸上那个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明显的巴掌印,侍书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心疼的摸着李长愿的脸,哽咽地说问道:“是夫人又难为群主了?不行,这次奴婢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郡主受委屈了!”
说着,拉着李长愿的手直往外走:“这一回,就算拼掉了奴婢的性命,也要让侯爷替群郡主讨回公道!”
侍剑也眼中含泪,气愤的地说道:“光会欺负女儿算什么英雄好汉!郡主您等着,奴婢这就去扫厨房拿菜刀,到明华堂和夫人拼了!大不了,带着夫人一起走,免得她总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么欺负郡主!”
听着两人孩子气的话,李长愿心中涌起一丝暖流。虽然,她和母亲和兄长闹到这步田地,可这个世上却仍然有关心她的人。
有了他们陪在自己身边,那她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吴嬷嬷听到三人的声音,赶紧从房间里小跑了出来,她虽然和李长愿相处的时间不如侍书与侍剑这两个丫头多。
可短短几日下来,主仆两人的感情却十分真挚。
见李长愿遇到了这样的事,吴嬷嬷也心生愧疚:“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光顾着把东西从柿子那里搬回来。要是当时我在,就算不能帮郡主大忙,也能替郡主挨一巴掌呀!”
眼看着吴嬷嬷也要跟着抹眼泪,李长愿赶紧打起精神,把一群丫鬟婆子都哄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因祸得福,得了父亲一个承诺。你们放心,以后在这长兴侯府里,再也没人欺负得了我了!”
看着她们一个个破涕为笑,李长愿也是哭笑不得。
今日,明明最伤心的应该是自己。
怎么换成她们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她一个被家人伤得体无完肤的,竟要反过来安慰他们呢?
侍剑第一个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李长愿:“郡主,那以后奴婢是不是可以在府里横着走了?”
草儿在一旁也吸了吸鼻涕,天真地问道:“那以后,草儿是不是也能像珑月姐姐那样威风了呢?”
吴嬷嬷看着草儿摇头叹气:“你不知道,你珑月姐姐去了哪里吗?她跟了夫人那么多年,却也没个善终。如今,还不知道被丫婆卖到哪里去了呢!”
众人闻言,都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她们自来与珑月不对付,可见她忠心耿耿却如此下场,也不由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好在,她们跟对了主子,郡主可不像夫人,把下人的性命当成草芥一样随意践踏。
夜深人静,萧氏躲着长兴侯来落梅居看长子,一到落梅居门口,便看见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铜盆走了出来。盆里的帕子和水都被鲜血染红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还有个女子趴在石桌上“呜呜”地哭着,不是别人正是长子新纳的妾室玉娥。
萧氏见状,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丫鬟的手上前去,抓起玉娥就是“啪啪”数个巴掌:“都是你这个贱妇,若不是你,我儿怎么可能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