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脸上却仍然装出一副既无奈又痛惜的样子,冲着一旁伺候的眉清目秀的丫鬟,挥了下手里的手绢,道:“摘星,去风雨堂把郡主请过来。这里都是她的长辈,叫她听听长辈的教诲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与她长兄过不去。”
摘星原本就是萧氏身边的大丫鬟,自认为无论哪处也不比珑月差,以往因为上头有个珑月挡着,哪怕她有再玲珑的心思,都无处使去。
眼看着珑月被长兴侯发卖了,就连萧氏往常信任的吴嬷嬷都投靠了李长愿,一见有机会的摘星便连忙展露了自己的长处,替萧氏出了不少主意。
不但让长兴侯提前解了萧氏的禁足令不说,还让长兴侯一连几夜回了明华堂,就连这回下帖子的主意,都是摘星给出的。
萧氏如今对她是重视得很,举凡有事都要找摘星出主意,只是摘星也没料到,萧氏被这些女客们奉承得居然一时找不着北了,竟让她去把李长愿叫过来。
摘星不比珑月,有了珑月的前车之鉴,可不敢有那么大的心,也不想开罪在侯府如日中天的李长愿。
只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并没有朝明华堂外去。
一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见她这般,不解地问道:“摘星姐姐,夫人不是叫您去风雨堂把郡主请过来,您怎么不动了呢?”
摘星无奈道:“夫人是糊涂了,若是让郡主知道了夫人又在背后编排她,明华堂的日子可就不如以前好过了。倒不如咱们不去,过一阵子再进去,就说郡主听不了不肯来,岂不应了夫人的话?就是夫人知道了也……”
“就是夫人知道了也如何?”
摘星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嬷嬷前脚刚踏进明华堂的大门,后脚就看见摘星和一个小丫鬟正在廊檐下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凑近一听居然是关于李长愿的,便当即沉下脸来。
“吴嬷嬷怎么来了?”摘星一回头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想回过头去进堂屋提醒萧氏。
吴嬷嬷在明华堂待了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摘星在想什么,连忙使眼色让几个婆子把人按住。
摘星心中大喊不好,赶紧把人拉住,问道:“吴嬷嬷,夫人正在里头见客人呢,女客们的身份贵重,若是犯冒了她们,你开罪得起么!”
“夫人正在里头会客?你见了我这么紧张,莫不是夫人到了如今,还要在外人面前说郡主的不是吧?”吴嬷嬷哪里怕她,让人捂了摘星的嘴,直接走到堂屋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听到萧氏在一群外人面前惺惺作态,拿子虚乌有的事出来胡说八道,当即火冒三丈,顾不得多想“哐”的一声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萧氏抬头一看,只见吴嬷嬷掀帘从门外钻了进来,还以为是李长愿来了,正想开口在这些客人面前给李长愿一个下马威,好叫她没脸。
可转念一想,摘星才刚从厅堂里走出去没多久,说不定这会儿连明华堂的院门都没出,怎么可能就把李长愿叫来了?
再看吴嬷嬷身后也并没有李长愿的身影,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吴嬷嬷:“我在此处见客,你连声招呼都不打便闯进来,可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当初你安排了个女子到广仁寺陷害世子,我念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才开恩叫你跟了你家郡主,你就是回来这么报答我的?”
听到萧氏口中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吴嬷嬷差点没笑出声来,同时也恨得牙痒痒。
她跟了萧氏这么多年,替她做下这么多事,眼见自己没了用处,萧氏就把自己当成破烂一样,说甩开就甩开了。而且,还要连带着她的家人都要怪罪!
现在,见自己好端端地着在她面前,她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把责任推到郡主头上,摆出一副她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吴嬷嬷怒极反笑,语气恭敬地说道:“夫人此言差矣,知道夫人平时好与人交际,难免在家中宴请宾客。郡主早就提醒过夫人,这些个御赐的物件,若非必要都得好生保存,不要摆到外头来。又怕夫人不听劝告,因此便派了奴婢过来。”
听到这里,萧氏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拍着桌子怒道:“这些东西到了我院子里,我乐意如何就如何,难道我堂堂侯府的主母,还要被她拿捏在手心里!”
话音落下,其余几位夫人也蹙起了眉头。
如果说方才听萧氏的话她们只信了半分,那么现在她们已经真的信了。
原来这个李长愿当真如萧氏所说的那般跋扈,居然派一个仆妇来特地羞辱自己的母亲,这是何等不孝的女儿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侯夫人说得对,儿女已经孝敬的东西,可不就是咱们怎么用就怎么用的么?哪还有东西已经送到母亲手上,还非要横插一脚,过来管着该怎么用的道理?”
“就是,郡主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自己不来倒叫一个下人来指手划脚的,真叫我等开了眼界了。”
“原来侯夫人在自己府中过得如此憋屈,我到外头还真是要替侯夫人鸣鸣不平,免得夫人总是被人误会了去!”
“正是这个道理!”
吴嬷嬷看着她们倒也不着急,笑着说道:“诸位夫人别误会,郡主自然不是心疼这点东西。只是这些毕竟是御赐的物件,若是一不小心毁坏了,郡主替我家夫人挨陛下与娘娘几句骂倒没什么。只怕若是有些贵重的,不小心被袖子、袖摆什么的带倒了,平白无故地连累了各位夫人,岂不成了郡主的不是?”
听到吴嬷嬷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方才光顾着羡慕这长兴侯府里御赐的东西多,竟忘了这一茬!
她们的夫婿在朝廷里也算是身居高位了,可哪一个得了御赐的物件不是欢天喜地的,比祖宗牌位还要恭敬地供起来。
哪有人敢把东西当作平常的物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