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喜欢看见萧氏那般模样,和萧氏在别人面前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全然是两回事。
听了萧绩的话,再想起萧氏破天荒地答应自己,做了平时她根本不愿意做的事,登时只觉得绿云罩顶。
再也压不住脾气,狠狠一巴掌,打得萧氏一头撞到床沿上,嘴角都渗出血迹:“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妇!”
萧氏从小娇生惯养,哪怕之前用李长风的事骗了长兴侯四年,长兴侯的眼神都没有这么恐怖过。
萧氏直接被长兴侯吓蒙了,冷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着长兴侯的腿大喊:“妾身的裙子真的不是阿绩撕的,是那陈二娘!陈二娘她对草儿用私刑,害得淳安发了狠要把她送去见官!”
“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到抵不过了,死不愿走,才把妾身的裙子撕破了!”
“是了,都是淳安!她自来便会挑拨人,自己不出面,挑拨得侯爷好几年连明华堂都不踏进一步!定是她提早算计好了,引了阿绩过来!妾身也是受害者啊!”
萧氏若是早就实话实说,长兴侯或许还信几分。可她不仅改了口,还把一切事情往李长愿头上推,长兴侯哪还信她的鬼话?
暴怒之下,更是照着萧氏的胸膛一脚踢过去。
“你竟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今日,你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只是推脱到阿愿身上。他日要是推脱不到阿愿身上,是不是要推脱到,风儿和阿留他们身上,推脱到我母亲身上?”
萧氏就打算用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把他骗过去,如果不是他回府时正好撞见萧绩前来,是不是要不明不白地当只绿头乌龟么!
长兴侯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极反笑:“你们对狗男女,合该绑在一起当着众人的面浸了猪笼!”
萧氏本以为长兴侯回来,无论如何也会好生安慰她一番。没想到,长兴侯不但强迫她做了许多她不想做的事,竟还说要将她和侄儿绑在一起沉塘。
萧氏本来就病着,又被长兴侯踹了一脚,顿时急火攻心,两眼一翻白一头栽倒在地。
丫鬟们听到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就赶去荣庆堂请了李老夫人过来。
李老夫人冒雨赶来,只见儿子身穿中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儿媳只穿着一条破裙子,连裤子都没穿,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叫人赶紧叫来了翁大夫,又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把柱子拍得“啪啪”响。
“造孽,真的是造孽!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娶了这么个祸害进门!”
而另外一边,萧绩听说长兴侯要抓了他和萧氏沉塘,两条腿早就抖得和筛糠一样,一出了明华堂遇见从外头抓药回来的流朱,立刻急道:“快去请摘星,快去请摘星姑娘回来!”
摘星赶到侯府已经是五六天后。
外头的天晴了,难得风里还带着一丝丝凉爽,空气中已经能闻中秋天即将到来的味道。
萧氏大病一场,憔悴得与以前判若两人。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没见,整个人便瘦得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连原本充满着骄人气势的眼珠子,都混浊了下去。
“母亲怎么病成这般?”摘星险些不敢认,若不是流朱唤了声夫人,她还以为坐在床上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萧氏愣愣地看向摘星,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突然一抽,如一副死寂的画突然活了过来一般,一把抱住摘星放声大哭起来。
“我自小出身高贵,又生得貌美,京城不知多少女子恨红了眼睛。哪怕后来父亲牵扯到恭王的事情里去,我也已经嫁给侯爷,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何时有人对我说过半个不字?没想到竟是因为那个贱种……竟是因为那个贱种……”
自打摘星跟了萧氏以来,只有萧氏仗着夫家的势,仗着帝后对女儿的宠爱,刻薄地挖苦别人过,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
吓得忙道:“母亲可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如何是好?”
萧氏双眼通红,紧紧箍着摘星的肩膀,仿佛透过摘星的眼睛看向别的什么人。
“如果不是因为淳安那个贱种,侯爷怎么可能弃我不顾?今日那贱种叫我受的辱,我定要十倍百倍地归还于她!”
饶是摘星也被萧氏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便道:“可郡主……毕竟与夫人血脉相连……”
“谁告诉你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一个贱种罢了,也配做我的女儿!”摘星的话还没说话,便被萧氏尖细着嗓子高声打断。
“实话告诉你,风儿这回去杭州,便是要去查他亲妹妹流落的去向!若是能将我儿找回,还由得她在我面前放肆!”
摘星闻言顿时一惊,李长愿身世的秘密是她当初偷听来的。若不是她用此事与李长风做交易,只怕不会有她今日的身份。
可李长风居然背着她,把这事同萧氏说了,还专程到杭州去找自己的亲生妹妹……
卧房里服侍的几个丫鬟更是吓得脸色一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夫人慎言!千万莫要拿奴婢们开玩笑了。”
萧氏显然很满意她们的反应,蓄得长长的指甲陷进摘星的肉里,眼中的恶毒几乎凝成实质。
“今日那贱种叫我受的辱,我定要十倍百倍地归还于她!”
”摘星,只要你帮为娘这一回。等我儿找回来了,为娘便去求了你父亲,将你计入祖谱,收作我的嫡女。你可同意?”
萧氏此时已经把自己这几日遭遇的不幸,全部算到李长愿头上了。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李长愿,她怎么可能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正是因为把李长愿养在侯府,长兴侯才会被李长愿迷惑,不但折辱她,还一脚踢在她胸口!
这时候萧氏已经完全忘了,对她无礼的是萧绩,打她的是长兴侯,就连罪魁祸首陈二娘,都是她自己从乡下找回来对付李长愿的。
甚至连草儿受的伤,都看成了是李长愿算计的。
摘星虽然得萧氏看重,可认了萧氏当义母后,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侯府千金差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