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普通”两个字咬得极重。
“瑾姐姐”听了之后,却将她怀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道:“阿愿,我不要当你的姐妹,我要当你的郎君。”
李长愿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眼前顶着谢璟的脸出现的“瑾姐姐”,似乎变回了之前梦里的谢璟。
李长愿惊魂未定地扑进他怀里抽泣:“谢……谢璟,你刚才是被瑾姐姐上身了么?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让瑾姐姐变成那样了!”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璟吻着她的眼泪,有些后悔自己故意在她犯迷糊的时候吓她,却又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摸了摸她急促的心跳,怜惜地问道:“怎么就心慌成这样?”
李长愿抱着他只顾着哭,美丽而又脆弱,如同雨中一朵娇花,是个男子见了这副模样,都要忍不住狠狠地欺负一番。
谢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放下被勾在小金钩上的幔帐,带着哄诱的口吻:“阿愿,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满室暖香,昏暗的烛光顺着幔帐的轻轻垂落,将最后一缕烛光隔绝在外。
谢璟的手放在她脖颈间的盘扣上,用指腹轻轻地捻着盘扣系结绊着的那粒殷红的玛瑙,轻轻在她耳边问道:“这回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长愿闭着眼睛,心跳得极快,白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已经冷掉的泪痕,含糊地回答他:“谢璟。”
谢璟闻言勾了勾唇,总觉得她乖顺得太快,总叫他少了几分之前逗她的乐趣,又道:“从今往后不能再叫我谢璟了,要唤我郎君知道么?”
话音落下,怀中少女受惊一般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似乎花了挺长时间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最后才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郎君。”
谢璟目光微黯,声音低哑道:“唤我一声郎君就这么不情愿?”
说完,还未等那睁着迷蒙的双眼的少女回答,便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李长愿周身一滞,任由他握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挣扎拢在他的手心里,只能被迫地承受着他的侵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睡前只想了一刻谢璟的名字,睡到半夜竟又梦到了这样的情形。
可她这一回连郎君这样难以启齿的称呼都唤过,他却还得寸进尺,一日胜一日地放肆。
越想越觉得委屈,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在谢璟只是吻了她一吻,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哭什么?好似我欺负了你一样。”
李长愿道:“我都唤过你郎君了,你居然言而无信,实在太过分了。”
谢璟好笑:“我什么时候答应地你,只要你唤我郎君,我便不这般对你了?”
眨了眨含着水雾的眼睛,李长愿愣住了,咬着微肿的红唇半晌不说话,金豆豆一粒粒地往下掉。
谢璟看得心疼,替她擦了擦眼泪,轻轻握着她又细又软的手腕,塞进被子里,温柔而又宠溺:“在江州时还不至于这般,怎么回了京城反倒更娇气了?”
终是没舍得在娶她之前再碰她,谢璟抱着人睡了一会儿,看着天已经快要亮了,才悄悄起床穿好了衣裳,长长呼出口浊气。
临走前还不甘心地回过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淳安,你若是再敢负了我……”
房门轻轻地响了一声,终于还是恢复了满室的寂静。
侍书与侍剑伺候着李长愿梳妆打扮,想起昨天夜里房中传出来的动静,便觉得耳根发烫。
好在李长愿自打从床上起来,便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
最后,还是侍书开口问道:“郡主今日怎么了,是昨夜没睡好?”
李长愿把昨天做的梦隐去谢璟的部分同侍书讲了一讲,蹙着眉头问道:“侍书,你说其实真相是不是就同我梦里梦到的一样?”
“要不然,我是个女子,瑾姐姐也是个女子。她为什么就是不愿同我一起沐浴?还有,有一回客栈里没房间,我们得挤一张床的时候,她也是紧挨着床边,一下都不靠近我的。”
“其实瑾姐姐是知道我喜欢的始终都是伟岸的男子,所以并没有强人所难,而是选择了默默离开的吧?”
“噗嗤……”一旁帮着李长愿整理香粉的侍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手上一抖盒子里的香粉喷了满地,呛得自己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奴婢真是该死,居然把郡主的香粉洒了。郡主别生气,奴婢这就去拿东西来清理干净!”
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肩膀疯狂抽搐的侍剑。
李长愿:……鬼都看出来这丫头就是在笑话她好么!
不过,幸好那也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若是瑾姐姐真的像梦里那样,说不要做她的姐妹,要做她的郎君,李长愿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雪下了一夜,天地之间苍茫一色。
谢府随处可见的紫藤早就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几条藤攀在藤架上。
游廊下,亭台边的池水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周遭尽是北风夹杂着飘雪的呜咽声。
谢璟带着满肩的雪回到谢府时,尽管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疲倦,却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到浴房洗了个澡,便换了身衣裳到饭厅用早膳。
管家在一旁道:“大人昨夜请了几位贵客到府中来,却临时离开了,好几位客人对大人似乎不大满意。御史台的陈大人,说回去便要写奏折递给陛下说道说道。”
“其余几位大人没说要上奏今上,只是觉得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神色之间有些恼怒。”
管家说话很慢,措辞也很小心。
倒不是怕谢璟听了生气,而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害得那几位大人遭了无妄之灾。
本来么,自家大人办事有时确实是随性了一些。
要不然,这些年京城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恨他家大人恨得牙痒痒。
“既然他想弹劾,就让他弹劾去。”没想到,谢璟听了这话却一点也不生气,眼中居然还有几分笑意,“昨夜我确实走得急,你从库房里取几样合适的东西,代我到他们府上再请一回。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分得清孰轻孰重,自然会顺着台阶下来。”
管家有些诧异地看着谢璟,心里暗道,那陈大人年轻气盛,不晓得他家大人的厉害。
只是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没有被他家大人打击报复,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