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咬字极重,还特意看了一眼李长愿,显然就是特意向她说的。
摘星打开那红木盒子,只见里头赫然是一套赤金累丝的头面。
顾莞儿微微一笑:“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的,便送了一套头面给妹妹,比不上侯府里的物件,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的顾莞儿身上大多是银饰,能有一副金耳环就不错了。可如今,身上的穿戴俱是罕见之物,可见攀上长兴侯府这棵大树之后,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到这里,看向顾莞儿的眼神也不再如以前那般轻视。
顾莞儿开了这个头后,李长风、萧绩等人都拿了自己的礼物上来,摘星一一受宠若惊地接过,改了口叫兄长与表哥,然后便眼巴巴地看着李长愿。
到这个时候,谁都看出来李长愿根本没有准备礼物了。
顾莞儿眼珠子转了转,走到厅中央来:“听说郡主舞技超群,特别是在鸿运酒楼跳的那支《霓裳羽衣舞》,简直是技惊四座。今日既没有给摘星妹妹带见面礼来,不如给大家跳支舞当作见面礼吧!”
她说完话,李长愿只觉得一道粘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警觉地朝那道目光看去,只见萧绩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目光在她的胸腰前流连,顿时只觉得一阵恶心。
萧氏似乎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说道:“莞儿说得对,你既然没带礼物,便跳跳那支舞赔罪吧。”
如果不是外头的传言都已经传进长兴侯府,萧氏根本不知道,她的这个女儿还跟着长公主学过舞。
想到这一切本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拥有的,萧氏心中便嫉恨得快要怄出血来,非要看看李长愿到底跳得如何!
话音落下,女客们都惊讶地互相看了看,让堂堂一个郡主给下人变的义女跳舞,这也是闻所未闻的事了。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她们也不好多说,说不定淳安郡主便听了她母亲的话,就乐意给这个新妹妹跳舞呢?
李老夫人坐在位置上,已经是忍了又忍,沉着一张脸,撸下手腕上的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塞到李长愿手里:“给了她去,我看她有没有胆子要!”
到了这个时候,李长愿再看不出萧氏今日只是单纯地为了恶心自己,自己表现得越屈辱,越是要维护自己的颜面,萧氏心里就越痛快,那就是个傻子了。
若是换作以前的自己,说不定为了讨母亲的欢心,还真就在众人面前跳支舞,来维持侯府表面的和谐了。
可现在……他们显然高估了她对侯府的在意。
“放肆。”李长愿并没有接李老夫人的镯子,而是如一尊庄严的神女像一样,坐在大厅中间的位置上岿然不动,朱唇轻启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短短两个字,稍微重些的口吻都没有,却让在场人都觉得一颗心沉了沉,心上微微有了些压力。
女客们都见识过李长愿的美貌,原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世家贵女,若所威仪倒也有几分,可碰到长辈和身份比自己高的,便只剩下柔顺了。
可现在的李长愿何止是郡主,只怕宫中稍不得宠的公主,都没有她这样的气度。
何等的高贵!何等的威严!原来这就是帝后宠出来的姑娘!
“你同我说什么?”萧氏见到李长愿这副态度,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淳安,我看你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我是你母亲还指使不动你跳支舞了?”
李长愿淡淡地看向萧氏:“母亲若真的觉得指使得动我跳这支舞,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众人这才想起,就算是上回李长愿在鸿运酒楼里跳这支舞,也是因为有皇太孙江常洛在。
而这支《霓裳羽衣舞》在前朝便是宫廷歌舞,仍是皇家才可观看的,之前的人有幸看到这支舞,不过是托了江常洛的福。
“都说这淳安郡主是个容不得人的,看了今日的事,只怕也是未必……”
“说的是,若我有这么个母亲,只怕比她还要容不得人。这义女哪是认来服侍自己的,分明就是认来羞辱自己女儿的,还当我们看不出么?”
“我若是郡主,只怕早就找陛下与娘娘告状了,哪还能等到今日?”
女客们也都是有身份的,事情闹成这样,也不像留下来给人当枪使,便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李长愿看着女客们一个个地离开,一点也不惊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吃着侯府厨房做的美味的菜肴。
李老夫人的脸色沉得已经快要滴出水来,眼看着萧氏找借口跟上那群女客,说要出去送送她们,终于沉沉地呵斥道:“给我站住!”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萧氏又惊又怕地回过身来,双手把帕子都要揉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赔笑道,“眼看着客人们都要走了,咱们主人家也该送送客人们才是,免得被人说咱们长兴侯府礼数不周。”
李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不是新认了个干女儿?让她去送送客人们也是一样的。”
萧氏脸色比苦瓜还苦:“母亲真是糊涂了,让摘星去送这些客人们像什么话?传出去会叫人笑话,说我们侯府没规矩的!”
话音刚落,萧氏只见李老夫人猛地朝她扔了个东西过来,还没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一只酒杯碎在了自己脚前,若不是她退得快,只怕已经砸到了她的面门。
萧氏惊叫了一声,脸色顿时比纸还白,除了长兴侯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过,下意识想要发火,又想起来今日是她理亏,只好像鹌鹑一样缩起了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李老夫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你还知道让一个丫鬟做的女儿去送客上不得台面?我当初怎么就让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萧氏听到这话,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母亲,当初我们萧家帮侯府的时候,您怎么就不这么说呢?当初您可是说得好好的,等我嫁过来之后,会像待亲生女儿那样待我。可后来呢?我嫁过来之后,您便天天摆婆婆的谱,哪是把我当亲女儿对待,分明是想把我磋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