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来荣庆堂前,已经去过一趟长兴侯的书房问了这事,听到李老夫人问话,便笑着回答道:“只听那位大人对二哥极为赞赏,至于究竟能排第几名,据说还要陛下过目。不过,既得了考官大人的赏识,相必陛下那关也是稳了。”
李老夫人闻言,笑呵呵地拍着李长愿的手背,道:“咱们也不求那个高的,只要长留能够高中。往后一步一个脚印来,一飞冲天也未必是件好事。”
李长愿对李老夫人的话深为认同,顺手替李老夫人捶起了肩:“二哥一考完便回了书院,听说过几日才能回来。没两天会试也要放榜了,到时我带着人亲自去给二哥看榜,得了消息回来第一个告诉祖母!”
李老夫人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粉腮,笑着说道:“好,你自小便运道好。替你二哥瞅瞅去,说不定你二哥还能沾沾你的好运,一举考上了状元也不一定呢!”
李长风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了李长留参加了会试的事,从明华堂那里出来之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只依稀记得他答应了父亲,要来荣庆堂给祖母报喜。
谁知,刚到荣庆堂门前,就兜头撞见了一脸笑意从里头走出来的李长愿。
李长风罕见地主动向李长愿露出个笑容,问道:“妹妹已经早一步向祖母报过喜了?”
李长愿没料到她大哥居然会同她打招呼,心中觉得别扭,只道:“大哥许久不来荣庆堂,尽可进去同祖母说说话。”
看着李长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李长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干净,最终只剩下眼眸中的深深的危机感。
萧绩说得对,他与妹妹闹掰之后,是不可能与妹妹再重修旧好了。
本以为李长留不过是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玩泥巴的小屁孩,即便他瘸了腿,也根本不足为惧。
但现在看来,萧绩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
看来,就算他能等到父亲把爵位传给自己,别人也等不得了!
想到这里,李长风抿了抿嘴,大步流星地走进荣庆堂里,一低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冲里头的李老夫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祖母……”
李长愿从侍剑口中得知,李长风突然向李老夫人求情,请李老夫人出面,让萧氏免了对玉娥的惩罚的事,也不禁诧异了几分。
吴嬷嬷把几条彩色丝线挂在门上,拿了个小马扎坐在门旁,给李长愿编穗子,听了这话也是吃了一惊,诧异道:“前些天我去怜花小筑看玉姨娘,还见到世子恶声恶气地同玉姨娘说话。还说什么,让她早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免得顾姑娘伤心呢!”
侍书坐在一旁,听了吴嬷嬷的话,蹙起眉头道:“既是这样,世子怎么忽然就变了态度?”
侍剑听了“嘿嘿”一笑,道:“侯府里的下人见玉姨娘怀着孩子,还要被夫人磋磨,心里都可怜玉姨娘。再加上我们时常在暗地里照拂,玉姨娘如今倒比有身孕前还要丰腴一些,眉目间与那温姑娘更相似了几分。”
“世子这三天两头出入明华堂,自然少不得与玉姨娘见面。一来二去,再加上世子对温姑娘的痴心,自然……”
草儿这孩子喜欢和大人待在一块儿,平时乖乖巧巧的也不吵闹,众人都乐意带着她。
此刻正坐在李长愿脚步,用手托着腮认真地听着侍剑的话,许是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了,用天真的目光看着侍剑,好奇地问道:“草儿知道,温姑娘便是与咱们郡主齐名的温仪。可温仪是温仪,玉姨娘是玉姨娘,世子喜欢的是温姑娘,又不是玉姨娘,关玉姨娘什么事?”
侍剑这丫头口无遮拦,一听草儿不明白,就立刻向她解释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么’?世子对那位温姑娘求而不得,才会看上玉姨娘与温姑娘相似的容貌,还有顾姑娘与温姑娘相似的性情与才华。”
“若是世子真能娶到温姑娘,哪还有后面这两位什么事?还有啊……”
侍剑欢快起来语速就特别快,还没留神就已经“吧啦吧啦”地讲了一长串。
侍书唯恐她带坏了草儿,回头草儿娘得上门来找她们算账,连忙捂了侍剑的嘴,骂道:“什么时候能管好你的嘴?草儿才多大的孩子,便在她面前讲些有的没的。到时草儿娘打上门来,可别怪我们不拦着!”
李长愿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草儿的脑袋道:“你侍剑姐姐说的话也就听听,千万不可到外头讲,知道么?”
草儿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表示她知道了。
李长愿见她乖顺得像只小猫,赏了一碟子点心给她,叫她端到底下去吃。
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孝顺的,拿了点心便往明华堂跑,显然是要把点心端给她娘吃了。
第二日便是放榜的日子,往年放榜都是在早上巳时。
虽说放榜的时间不早,可每回来看榜的人却不少,不单只有来参加春闱的学子。还有那些个想着榜下捉婿的,在堵坊压谁能夺得状元宝座的,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若不早些去占了位置,到时还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李长愿是第一回去看榜,对贡院前的这些事情并不熟悉,倒是吴嬷嬷看过几回,很是了解这里头的门道。
因此,天才刚亮没多久,吴嬷嬷就把李长愿从床上叫了起来,给李长愿梳妆打扮,换上轻便易行的衣裳,又戴上一顶帷帽,又到马厩去挑了一辆小些的车马,这才让李长愿上了马车,往贡院的方向去。
等李长院到了贡院门口,果然看见离皇榜最近的位置已经被好几辆马车给占了,好在她们来得不算晚,将马车停在稍后些的位置,便让侍书与侍剑到附近的铺子、酒楼里,买了些可口的吃食,一边休息,一边消磨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几位礼部的官位来贴榜,周围的人群一下子涌了进来。
李长愿本来以为,站在马车的车板上,足能看见皇榜上的内容。没想到,站在车板上只见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就连皇榜上的字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