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王骆俊听到此处还是很满意我的答复的,一个弱质女流能在这紧张的一问一答间说出这么完美的推辞,也真的没枉费他的倾慕。想到此爽朗的一笑:“呵呵,说得好!就依这位采女的主意。院长大人,你吃的怎么样了?”只见他探身问向元珣院长,眼里没有一会儿不在挑衅着对方。
元珣院长咂了一口酒,用面前的餐巾擦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谢王爷赏饭。下官现在是酒足饭饱呢。”
“来呀!酒宴撤下!”金王大手一挥,这几桌酒宴便纷纷撤下了。
“小王听闻这次画院远上来的采女中,最为突出的就要数北萩你了。尤其是你的单…鼓…敬…佛!更是难得一见。先让小王见识一下你的‘千手观音作’吧。”我们三人听了这一段话都是吃惊不小,可吃惊的地方却不同。
瓷霞惊在:她应该听到过这一近乎绝迹的画法。但,我能会这技法,只说明一点,那就是我要么会武艺,要么会舞蹈;元珣院长惊在:他应该知道这种技艺的出处,是个人所发明,那方面表演过此技艺的人,他却记不得了。置于我所要练的这版本,他还要再看看;说过了前两位,现在再说说我,我吃惊的是这金王怎么会知道我懂这单鼓敬佛?究竟是宫里的谁传出来的呢?
现在的我们还有秘密可言么?再说,我从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千手观音作,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元珣院长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没问题就开始。我轻松的对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金王说:“既然殿下有雅兴,那请帮我准备几样东西。一副画架,一根中锋毛笔,一块素白锦帛,四根黄蜂钉,一面小单鼓,一小坛墨汁。”
金王骆俊此时歪坐在那小马扎上,估计根本就没听懂我说的这几样东西的用途。只是欠身随口叫来身边的婢女:“那个谁?!你去照着准备啦,别落下东西!”说完又歪回马扎上,开始继续端详起我来。
这位少女一时不知所措,慌忙上来询问我这一大套的具体内容。我见她怕极了,就微笑着耐心地又告诉了她一遍。之后才友好的笑笑,谢过我去忙着备货了。
此时的瓷霞也从座位上起来,假意交笔袋给我,才小声的对我说:“你真的会这个?!这可是绘画界的禁忌!这个家伙在挑拨你和院长之间的关系。在分裂你懂么?”瓷霞这敏锐的政治眼光令我惊讶。我居然没想到这个。就连第一次和杏儿表演之后,还在为自己的手段而沾沾自喜呢。幸亏储秀宫当时没有更多的人懂得这其中的真意。不然,我应该活不到现在。被刘公公推到受刑台的人里,也将会有我了。
“我只当是你逞强好胜,不想你真的会这绝艺。先平住气血,回家的事回家再说。先顾眼下吧。”她假装和我对一下笔袋中的笔,然后就一支支地假意拿出来比较。正好也就借这个机会,和我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的确,瓷霞说的没错。回去的事回去再说,先应付下来眼下吧。
不多时,这少女带着东西回来了,一样不少。我便暗自教瓷霞布置的顺序。说真的,我对这些所谓的绝艺并不保守。毕竟多一个人会,也不至于它过早的失传不是?东西都准备好了,瓷霞也识趣的退回到院长身后。
此时的****子圈里,就只有带好腰鼓的我和那架绷好了素白锦帛的画架了。
我先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默念三、二、一,“咚”,一声鼓响毕。我还是照例上左步轻舞衣袖一下;“咚”,二声鼓响毕。我又来了一个凤舞九霄,将左腿从后面撩成直立,随着身体的下倾,右手中的毛笔背轻轻的浸泡到墨罐中,只这一下,周围就发出了阵阵的赞叹声;“咚咚”,三四声鼓响毕。我的身儿抬起后换做左腿撑地的金鸡独立。右手的毛笔也写意的画出一只左眼和连带的鼻梁;“咚”,五声鼓响毕。抬起的右腿被插到左腿后,左衣袖向正左方一掷,右手的笔则顺势画出了右眼、人中与口;“嗒”一声鼓帮敲。笔搭于墨罐口,整个身体探身一转,然后平稳的起来。并稳稳的拿笔在手,墨汁也没有洒出去半分,撤左步,右脚尖一翘。脸部的轮廓与双耳就此完成。
第一番动作做完,整个院里并没有什么声音再传出来。因为在场的人都有些看傻了。
此时的我没心思品读这些人的想法。毕竟是千手观音作。这最难的虽说是千手的部分,但没几个人知道,千手是之于身体之前画的,如果位置掌握的不好,那身体可能就没地方画了。
“咚、嗒、咚、嗒、咚咚咚、嗒嗒、咚咚、嗒、咚、嗒嗒…”一连串极速的敲击,也催生出我那支占满了墨汁的笔,飞速地合着舞蹈的节奏,画出了几十根菩萨的手臂。然后又将毛笔掷回小墨坛,连续转了两圈大翻身的动作,就着这势头提笔在手,直接勾画着一副慈爱的身板,直至最后一个动作结束。
“好!”金王骆俊带着头的一鼓掌,直接帮我闹了个满堂彩。底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我缓慢地将画架转向金王骆俊。结果迎来了他又一阵的叫好。
“好!孤王都有封赏!来呀,来个最高规格。”看来金王是事先早就准备好了的。这老萨满应声从袖筒里取出一卷羊皮卷来。大声的唱诵着:“天德绵长,顺天之子手谕。今加封艾北萩为贤德妃,即日起常伴王驾左右,不得有误!钦此!……”就这样,我就莫名其妙的被嫁出去了。原来他们一直想打的歪点子在这里!
“金王殿下,请稍等!小女有话说!”我豁然的站起身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小女首先感殿下谢您的错爱。不过,这里不是您的银安殿,小女也不是您的马前卒。您的这个决定,小女恕难从命。还请您另觅新欢。您如果还想要小女为您画画,小女并没有异议,但这件事小女断然不从。还请您三思。”说着,我奉上了一个飘飘万福给他。因为我准知道这事完不了,下一步的报复将会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