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喽。我对他们俩都没有到那非他不嫁的地步。”我还算轻巧地将话语重心转移了过来。
“那你还为人家神伤哭泣。”蓟姐姐在马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萩儿你哪都好,就是嘴硬。”
“其实这些年我们那里战事多,有很多事都是由不得我们做主的。有时候真的很想随遇而安,哪怕只做一朵浮萍也好。”
“我们现在不也是么?萩儿,这样的乱世里,我们有时还不如浮萍呢…”蓟姐姐这一段话说的好不悲凉,“想想别的吧,呵呵,想想一会儿我们的相见,那得多让人开心呀。”
“若是如此说,那岂不是还得有四师姐?”
“你不说四师姐我还忘了这个呢才是呀,你们三个一定要先过师傅那关。”
“什么?我们师傅?她到底在宫里管什么?我居然一直都没注意问。”
“她具体的职位是宫廷御用女礼之师,工作大概等同于言礼师。毕竟进宫服侍大王是件全面的事,大到日常礼节,小到侍寝时的一个动作,都需要精雕细琢。我只知道爱师傅教导的是战国时的鲁礼,具体的我就真的不懂了。”蓟姐姐叙述的很认真,生怕漏下一个细节。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敬意,哪怕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同门之前,她也是一样的和善对我。
不知不觉,眼前已经是走到了城边。这潭漳居是东城墙边的最后一座建筑。青条石垒的院墙整齐而别致,松木的院门透出阵阵淡淡的松香。一座清新雅致的别院就这样耸立在面前。
一进院,这门上的黄铜风铃就发出了一串悦耳的声响,看来这就是日常提醒主人有客到的主要方法。再看这别院里郁郁葱葱,满园都是养眼的芳华。东南角一处低矮的小篱笆栅栏,里边是三四尾吃苜蓿叶的暹罗长绒兔,正在悠闲地吃着东西。西墙边伴着一块半人高的嶙峋怪石,长满了并不粗壮的青竹。中间通往正厅的路是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就的蛇形路。如此幽静的生活,实在让人羡慕。
可能是由于这里是前院的原因,一直到面前的正厅里都没有人在。就在我和蓟姐姐四下里张望的时候,从左手边的一个成年侍女,在左腰间搭着一个竹编的簸箕,里面满是晒得半干的乏茶,过一段天降了,这东西装在枕头里,是上好的薪料。
这侍女一眼便认出了蓟姐姐:“蓟女使,真好姑娘才刚说完你,你就到了,小的这里给您平安了。”说罢,放下簸箕就要磕头。
蓟姐姐万万是不会让他把这头磕下去的,赶紧过来搭她的手臂。这要是拜下去,自己心里会很是过意不去的。
“好迎雪,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这么多年情同姐妹,你这样大礼参拜不是折煞我么。”
此时的迎雪也知道刚才自己的动作多少有些过火:“姐姐别多心,小的也是在小金川住久了,太长时间没与熟人相见了,才会有此结婚的。姐姐莫怪。”说着,她那双丹凤眼中多少涌出些泪来。
“姐姐,这位是…?”迎雪此刻边用腋下的香帕擦拭着泪水,边仔细地打量着我。
“这是我画院里最贴心的一位妹妹,她叫艾北萩。”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艾北萩?我在小金川听过她之前在卫城城楼上画三丈多高一笔凤的事件。也在路上听过她如何带着先秦三锁满世界乱跑,给朝廷出力的事。这金王的部队上一次溃败得有一般的功劳是她的呢。”这位年龄和我相仿的迎雪这一说起了我的事来,便是这样的如数家珍。
我真的是没想到会被人家这样的记起,看来大王之前说已经瞄了我很久,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谢谢姐妹,您谬赞了。”我红着脸回应了她一记万福。
“呵呵呵呵,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一定是不好意思和初次见面的我论论岁数。我和你蓟姐姐同岁,只是我是冬至交天生人,一般同年龄的姐妹都比我大好多呢。我无非是个下人,你是小姐辈的,就也叫我迎雪吧。实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叫迎雪姐,别乱了辈分和身份才是呀。”看来她素常一定是一位极爽快的人,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瞧我这侍女当的,光顾着和二位说话了,来,快里边请吧,还有位让您惊喜的人物在。”这迎雪说是语带玄机,还真多少勾起了一些我们的兴趣来。
这会客用的前院,两侧都有向后通的月亮门。我们沿着她出来的左角门过去,才发现这门上横着一块小一点儿的松木板,两个汉字分明写着“出将”二字,内中到底是什么深意令人费解。说真的,一会儿一定要找机会到另一侧看看另一个牌子的明目呢。
别听蓟姐姐说这里是长年没人居住的房子,这夹道石板地的缝隙里毫无杂草出来,真的是令人赞叹:“迎雪姐,你们这里一直是有人打扫么?真的是好整洁!”我心里想着,嘴里也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呵呵,妹妹问得好,我就不算你少见多怪,这石板下,其实铺就了很厚的碳灰,真的。这地下可以说是什么草草草花花多少年内都是不生的。”听她说话真的是很轻松,毫无压迫感,不像有些穷人乍富的家伙那样轻蔑地不可一世。
这条石板路并不长,我们都在这这条路上光顾着轻松地说笑,真进了另一侧的院落时,居然吓了我一跳。这一下可真吓的我不轻,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苍白了。
“萩儿,你怎么了?”蓟姐姐很吃惊我的表现。
这眼前院落里的房子居然和无尘大师的房子一模一样!
这一刻我恍惚了神情,毕竟那天的林林种种对我来说,仍是那么的历历在目。
“没事,我…我还好。我刚才就是有点恍惚…”我如实地和蓟姐姐表达着。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像望月庵,没事的萩儿,这一切都过去了,真的。”说着便温柔的拍拍我的肩,我也赶紧点点头作为回应,免得姐姐过于的挂怀。
眼下对着这些没开的格栅门,我实在是不敢期待它后面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脸孔。说真的,无论是谁,我都没了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