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大哥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的。”耶律引羽见耶律引铮心生动摇,忙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这并不是耶律引羽随意且不负责的臆想,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若说全北燕上下,最看不惯他们兄弟的便是耶律引岳。二十年前,耶律引铮毫无征兆的出现便夺了属于耶律引岳的世子之位。本以为将来是兄弟二人争抢汗位,却不想耶律霆奕看上了一个东周女奴还生下了耶律引羽,让这个杂种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世子。种种事件累叠而上,耶律引岳怎不心怀怨怼。
耶律引铮沉默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弟弟现在对自己说的绝不是危言耸听。见耶律引铮还心存迟疑,耶律引羽内心忽涌上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略略叹了口气,低声缓缓:“二哥,我知道你不想违抗父汗谕令也不想同室操戈,但若现在不加以防备,大哥一旦动手,我们就再无翻身之希望了。如果我们反抗失败,整个天狼骑都将成为我们的殉葬。但若不反抗,二哥你会甘愿引颈受戮?”
耶律引铮闻言只觉耶律引羽所言字字如重锤一般砸在自己心窝上,他抬眸看向耶律引羽,却见少年一副琉璃珠似的瞳正直视着自己。或许因为母亲是东周人的缘故,比之擅力不擅智的北燕人,耶律引羽自幼早慧且生就出一副玲珑心肝。
多年朝夕相处,他再了解耶律引铮不过。耶律引铮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但是他太过看重“情”之一字,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心底藏着一匹狼。他的感情如动物一般单纯且直白,信奉着恩仇必报不死不休。可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太过重情是他的致命弱点,因为用情来推断一个人总是很准。
“……那当如何反抗?若说先发制人,图赫鲁吉已率部在不知何处设伏,先机已为大哥所占。但论兵力,我们与大哥不相伯仲。无论我们那方整军突袭雁回城,无论胜负,我北燕也会因此元气大伤,东周人的斥候整日在云珠草原上探查,我们这一打,岂不是让东周渔翁得利?”
耶律引羽得到了他预料之中的答复,他从不认为耶律引铮会对耶律引岳俯首称臣,不是因为他自持军功军权,而是他因为他在乎的东西委实太多。他太像一匹狼,骨子里就带着磨灭不掉的贪婪和兽性。在更大的利益驱使下,他会放弃一小部分原则的利益。这是他的逆鳞,也是他的软肋——
任何人的心底都藏着一片逆鳞,而感情用事的人,逆鳞亦是软肋。在乎太多,想拥有的太多,最终往往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