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盈和江一昌倏然同时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秦抒的身上。尤其是江一昌,他眼神中的惊愕远远大过好奇。
元深看向秦抒的眸光中满满的是浓厚兴趣:“是吗?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江一昌?”
“……我猜的。江筱盈小姐没有调动如此势力的实权。她只是一位千金小姐,我还在实习的时候,跟过的一场官司就是关于江家私生女的事情。”
江筱盈的脸色霎时惨白。
“我想,雨溪被人这样大动干戈的劫持,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勒索。她得罪江家太多,或者说,是得罪江家一人独大的大少爷太多。”秦抒言尽于此,不再多说。她当着江一昌的面讲这些,也是把他龌龊的心思摆上台面,给他警告,让他免了再对雨溪动什么心思。
元深的语气里氤氲着赞赏和另一股莫可言说的情绪:“你真的很聪明。”
“不敢,想必比不得你……好了,放我走吧。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她说完转身向江家两位狼狈不堪的纨绔子女:“如果你们当这事不存在,我和雨溪也就不再追究。请你们好自为之。”她一边冷冷地给予警告,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仗着元深的权势,依托他的支持,再给江家一记重锤。半是威胁,半是忠告。
元深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眸子带笑,江一昌看得出,这是最大程度的纵容,换言说,是宠溺。
这个男人身份未明,而秦抒,今后更加不可小觑。
秦抒终于挣脱开元深的桎梏,加快脚步,像是逃跑。元深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似乎笃定了秦抒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停下来:“今天,你怎么不再问我是什么人了呢?”
“你不会告诉我的。”秦抒脚步停滞了一瞬,随即又迈开大步。她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帮了她和雨溪大忙的人。
“你为什么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今天的我没有改变?而且我刚刚说过,你很聪明。”
秦抒:“……”她背对着元深,驻足,却无言以对。
元深缓步走到她身侧,“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问?”
“……你非要逼我吗?你想逼我到什么时候?我装傻,难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吗?”秦抒的语气有些凄凉,有些无奈,还有被迫面对现实的乏力和抵触。
元深眸光不动,凝视着她,很认真,很专注。
秦抒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被人抽光,经脉都被阻断,她倏地回头直视元深,目光里狠意和恨意杂糅在一起:“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你真的很卑鄙,沈渊!”她的声音嘶哑,颇有歇斯底里的意味。她看到男人的神色变了。
不是惊诧,不是愤怒,甚至不是意外……她在他眼睛里,居然看到的是淡淡的喜悦。
她吼完觉得自己或许失言了。倒退几步,她转身欲走,男人的胸膛挡在她的面前。她再一次被他禁锢住,感觉到他低下头来,嘴唇凑在她的耳畔,湿润的气息拂过,让她禁不住打颤:“你果然很聪明。”
秦抒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凉气。
他是沈渊。市同时传为神话和恶魔的沈渊。她反复猜过他的身份,也试图揣摩他的家世,屡屡未果。直到她看到他拔出枪,看到他凛冽的眸光,听见他不带一丝怜悯的语气。她感觉到他的权势倾天,察觉到他几乎无所不知。
最后,直到今天。厂区外训练有素的黑衣属下,一把把别在腰间的枪,得力的助手徐宴,还有他的语气,他的行事风格,以及控制欲。
最终让她确定的,却是在刚刚,她在心里默念元深的名字,灵光乍现的那一刻,她把它倒了过来。
元深,沈渊。盛源“法律顾问”元深查无此人。而从未谋面的沈氏的主人,拥有这样的势力,却当属理所当然。
市人人惧怕的沈渊,原来竟是陪她数月爬山聊天吃饭,生病的时候给予她妥帖的照顾送她去医院,看望母亲伤怀的时候做她的倾听者,突然在她眼前出现英雄救美,常常巧遇而固执送她归家的……元深。
这样想来,真的,太可怕了。
秦抒微不可查的神色变化, 被沈渊看进眼里。他抵着秦抒的额头,无视她的瑟缩:“秦抒,你又想躲我。”
“沈总……求您,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束缚腰肢的力量一紧,秦抒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叫我沈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