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抒惊恐地看见那辆蛰伏着的宾利里,迈下一双长腿。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全身的黑,以及他的瞳仁,都是浓浓的墨色,阴沉压抑到可怕。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戾气和狂狷之意,已经让秦抒招架不住。他的眸光就是风刀霜刃,拥有撕裂一切的力量。
她紧张到无法呼吸。沈渊离她一步步近了,她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在劫难逃。她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就在这一刻全部成真了。对易勋的利用丝毫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成为最后的负担。
沈渊不是好相与的,她一开始就知道。现如今,她大概是踩到了他的雷区碰到了他的底线吧。他会拿她怎么样呢?现在再来畏惧,可能也只是在临死之前多留下一些痛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抿起嘴唇,等待上帝的审判。
“秦抒。”
她浑身一颤,此刻她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他会把她生吞进去,把她的灵魂扯进无底的沈渊。她深深地低着头,或许疼痛会在不久后让她清醒,她也宁愿接受这样的被动清醒。
“你在害怕什么?嗯?”他在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冷漠的时候。他向来是柔和而带着一丝宠爱的,即使是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也依然会保持沉稳和温润。她早知道那样的他不会是全部的他,今天只不过提前领教一番他的真实罢了,有什么好颤抖的呢?
可是即使她的神经在警醒着自己,每一个细胞仍然在极可怜地瑟缩颤抖。他最大的可能就是翻脸不认人,把他对他那个可怜的自作孽的属下的手段拿来十分之一,施加在她身上,她也会痛到跌落尘埃。
“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感情。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听到他这样冰冷的语调,她还是有些经受不住。
如果说沈渊是一种毒,那他一定是最狠最恐怖的那一种,无声无息就侵入骨髓,触角伸到每一层组织每一个细胞,顺着血流蔓延到全身,就像癌细胞扩散一样,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病入膏肓。
她在最窘迫的此刻发现,她不得不承认,沈渊在她的心里占据的位置已经重要到无法忽视了。
“你怕我。”这是一句肯定句,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语气,他说得斩钉截铁,万分肯定。在这一分断然背后,秦抒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没有听出那细微的一抹伤痛。
“秦抒,原来这么久了,我苦心经营,让你一步步接近我,可是你居然还是这样抵触我,是吗?我的所有心血,不过换得你内心的毫无波澜,和每时每刻都在酝酿着要逃离我的想法,对吗?”
“不,沈渊,你……”
“你可以不说话。”沈渊步步紧逼,打断了她的解释,“你有权保持沉默,我现在宁愿不听你的解释。你以为我躲开你是为了什么,是像你一样,枉顾对方的一片苦心,只知道像躲瘟疫似的在我的视线里藏匿起来?秦抒,今天如果我不是等在这里,你早就远走高飞了吧。你对男人的心理真是把握得一等的好,易勋根本对你下不去手,你也知道,是么?”
秦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挽救这样岌岌可危的局面,可是说不出口。她的嗓子有些干涩,只好听从他的“建议”,保持沉默。
“可笑我躲得远远的,想要给你一些时间,也给我自己一些时间。这不是我做事的风格。你屡次让我破例,现在,是想让我彻底放弃吗?”
“秦抒,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他的眸子里,掀起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