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秦抒辗转反侧,瑟缩在床的一角,感觉到躯体的滚烫和灵魂的冰凉。她想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察觉,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沈渊……对不起……”她咬着牙,声音都在颤抖,她没有力气,吐出来的字句断续像虚弱的猫儿一样,可她还在喃喃着,像是什么执念。泪水越流越多,她的嗓音带了哭腔,抽噎得快要断过气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把芯片给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给……”
“沈渊,对不起……”
她呢喃了一整夜,连凌晨睡过去的两个小时都在梦呓。可她不知道的是,门外有一个人,紧紧贴着房门蹲坐着,苍白着脸色,咬着牙整整听了一晚上。
……
清晨八点半,秦抒朦朦胧胧地醒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然被沈渊搂在怀里抱着,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下来,让她以为这是个旖旎的梦。
怎么……可能……
她微微一动,本来就没有睡熟的沈渊一下子惊醒,那双幽深的眸子睁开,此刻他的眼底氤氲着的,除了深情,就只有深情。
“醒了?”他的声线回归低沉磁性,一如伪装作“元深”初见时的模样。秦抒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呆呆地问:“你是真的吗?”
“哈哈哈……”他居然笑了,这一声笑不是她最常见的淡笑邪笑,而是敞开襟怀之后开朗的笑,一霎云开月明,乾坤朗朗,璀璨夺目。
他的手臂用力,把她翻转过来面对自己:“宝贝,我是真的,芯片是假的。”
秦抒:“你说……什么?”
“我放在抽屉里的芯片是假的,只是想试探你,真的芯片锁在保险箱里,你可是碰不到的。”
“你……”
他果然,很早很早,就知道她想做的事情。秦抒鼻子一酸,哭腔又上来了:“你知道得那么早,为什么还要忍着,我威胁了你的生命,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沈渊蓦地捂住她的嘴。
“我沈渊,动谁都可以,但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伤你。”
秦抒眼泪夺眶而出。
“我只是想,万一你找到机会解除了误会,或者是你的情感打赢了理智……不过,现在看起来结果都一样。”
秦抒张了张嘴,万千言语到嘴边尽数溃散。她擦了擦眼泪,想看他看得清楚一点。定定地看了许久,终于,她鼓足勇气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男人绽开的笑妖孽无比,此刻的他褪去了“沈渊”这个名字所带的冰寒之气,完完全全是一个坠入爱河的人。他按住秦抒的头不让她离开,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正好,今天的天也很蓝,看不见几朵云彩。露台上的盆栽洇成一片翠绿,园圃中的春花葳蕤盛开着。沈渊揽着秦抒坐在床边,女孩靠在男人肩窝里,微闭双眸,调动五识感受春光的爱抚,一边听着他缓缓说着话。
“……韩御江的新特助叫郑沣,他此前是韩昀的秘书。你刚才问,韩家旁支是不是我整垮的,现在我回答你,就是我。这个郑沣,其实是郑淮的兄长,当年郑家覆灭,却有两人幸存。我派人把郑淮送到郑沣身边,今后郑家如何韩家如何,就与我不相关了。”
“你为什么要整韩家?”最近经历的事太多,她已经习惯了不去惊讶。
“当年孟谦指使徐承杀害你父亲的时候,韩昀站在孟氏一边,为了讨好孟谦,甚至还推了一把。宝贝,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秦抒默然无语。原来一直亲善和蔼的韩叔叔,是这样一个人。怪不得拜托他帮忙寻找真相,就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你对我太好了……”她埋首在他胸膛,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等你好全了,我们一起去看伯父。”
秦抒心里一震,猛地点头:“好。”
“伯母我已经妥善安排好了,隋雨溪足够了解你,知道你回来之后,她就主动把伯母送了过来。”
“嗯……”没有隋雨溪,她在这个世上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秦抒。”
“嗯?”
“病好了,我带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好。”
“你如果愿意工作,华严还可以交给你,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了。”
“好。”
“还有……徐宴对隋雨溪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帮他们一把。”
“好。”
“你还记得我说,所有的手续和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秦抒抬眸望他。
“秦抒,我们是时候结婚了。”
“……好。”
她回答得很郑重,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