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抒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些什么,可是她也明白,这一定是顶重要的事情。她乖乖的待在沈渊的怀抱里,头一次没有叛逆心理,没有乱动,也没有挣扎。
她不希望他受伤。这是她心里很明确的指向。
后来秦抒偷偷问易勋,沈渊今天是怎么回事。易勋看了她一眼,她不是很明白这一眼中的含义:“渊哥就算是受伤,也只有今天会受伤。”
“……什么?”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渊哥今天出门,不会带枪。”
秦抒怔怔的听完了易勋讲的故事。原来沈渊的父母同样死于非命,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沈渊总会到父母的墓园去探望他们,给他们送去娇嫩的花束,陪他们说一会儿话。他今天上午去了趟老房子,在父母住过的房间里怔然坐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原本以沈渊的身手,那暗算的一枪根本不可能打中。
“渊哥的仇家太多了。他横行四方的代价就是,四方不敢公然与他为敌,却敢暗地里挖坑射箭。这么多年来,这样的生活渊哥早就习惯了。”
易勋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丝轻视。“可惜,枪打出头鸟。凡是有不轨心思的,一旦查到,灭族是免不了的。”
想到彭瀚生的那句“查到了”,秦抒打了个冷战。
“沈渊,等等。我和你一起。”
……
秦抒在门口拦下沈渊这件事,被彭瀚生看作是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标志,在车上一直对徐宴津津乐道,就是不肯住嘴。
易勋跟着沈渊的车,以便随时监控沈渊的伤情。渊哥的犟他们都见识过了,何况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可是这是他第一次不情愿和渊哥同车。
因为秦抒。
……
墓园建在山上,走了很远。秦抒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就跟着沈渊到了这里。临到下车,她又有些怯意,看着沈渊一步一步走向二老的墓碑,秦抒站得很远,愣愣地看着他。
今天的沈渊,和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他今天没有多余的话,安安静静的,也不冰冷,也不残忍,似乎只是想把自己隐藏在墓园里,就和地面上任意一片叶子一样,不为人知,不受瞩目。
他在跟父母说话。秦抒知道。她知道此刻沈渊的所有,因为她也是失去父亲的人,她理解沈渊现在每一秒钟的心境。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沈渊会为她的母亲出这么大的力气花费这么多的心思,给她安排最好的治疗,陪她聊天。
她更是明白了他在问她,可以把故事告诉他,让他帮助她的时候,出口的话原来是发自肺腑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能让两个人的距离快速缩短。
秦抒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再对他抵触了。
可是秦抒不知道的是,沈渊在父母的墓碑前说的到底是什么
……
“我找到了一个必须抓住的人。”
……
“你们给了我第一次生命,而她给了我第二回重生。”
……
“今后我沈渊毕生的意义,有一条注释,永远是属于她的。”
……
秦抒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易勋脱下身上的外套,看一眼墓前依旧站得笔直的沈渊,神色复杂。他把外套轻柔地罩在秦抒的身上,他看着她,喃喃了一句
“渊哥,你这样煞费苦心……”
他希望渊哥的苦心经营能够得到回报,可是心里的另一种声音,却在唱反调。他选择忽视了那另一种声音。
“嘿,易少爷。”彭瀚生不知道从哪个旮沓蹦出来,“你在这黯然神伤啥呢?哦呦,秦小姐睡了啊。”
“你小点声。”
“哎我说。”彭瀚生吧易勋拉到车子的另一侧,“要是让秦小姐发现今天的这……那会不会引发世界大战啊?”
易勋瞅他一眼:“你想想,以秦小姐的性格,这可能吗?不过,鸡飞狗跳,冰天雪地,是肯定的了。”
彭瀚生“啧啧”了两声。
“渊哥可是多年没有受过伤了。今天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他伟岸的形象就要崩塌了……”
“你少说两句吧。”易勋心情不好,黑着脸,“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收购方家股权,这回好好跟着鹏越学学。”
“得,你一提那周鹏越我肝儿都疼。”彭瀚生耷拉下脸来,“看样子渊哥是不打算给方家留情面了。可惜了这位方家大少爷……”
睡着的秦抒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一腔怜悯和同情尽数赋予了那个男人。她同样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