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抒捏紧拳头,手底下的被褥被狠狠地攥成了一个团,可是她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反抗不会有任何作用,沈渊带给她的威慑太让人害怕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想往离他更远的地方缩去。
沈渊坐在床边,床垫的一边塌陷了下去,秦抒神经紧绷,提防地看着他。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去过一趟市,就把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
“……”
“养好了身体,再来见我,问我为什么。”
一句话,堵住了秦抒的愤怒,噎住了秦抒的质问。
“照顾好她。”沈渊看一眼易勋,易勋一惊,连忙应是。但是他觉得,这一个眼神里,不仅仅是命令和叮嘱,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怎么办,秦抒的手机打不通啊。”田荧琪举着手机一脸焦急,“一天一夜都过去了,连个消息都没有,那个元深,呸,沈什么渊的到底是谁啊,这怎么回事啊?”
隋雨溪早就火烧眉毛了,田荧琪再催她,她更着急上火,说话都没好气:“你能省省吗,先把秦抒找到了再慢慢追究沈渊的事。现在秦抒都每个着落呢你在这嗷嚎有个屁用?”
“可她家敲门也没人应答,你说的那个龚传旻还有逄樱,这些她平常联系过的人都问过了,她除了咱们几个人,也没别的朋友了……”
“如果到最后都没有消息,那只有一个解释……秦抒真的落到沈渊手里了,并且让她与世隔绝。这样,就真的麻烦了。”
朋友的焦急,秦抒能够预料到,可是她此刻完全无能为力。手机不在身边,一定是沈渊拿走了。宽敞舒适的房间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可是一件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都没有。
秦抒意识到自己是被软禁了。
她坐在床边,恍恍惚惚地回忆了自己认识沈渊以来,这几个月的经历。一切清晰得如同放映一部高清电影,可是她想得到的东西,在电影中能表现的,却微乎其微。
“秦小姐,喝药了。”易勋推门进来,秦抒抬眸看向门外,两个黑衣男子的身影在门关上的瞬间,从她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沈渊,还真是严防死守啊……
“我就是低血糖而已,不用这么麻烦的,易先生。”
“叫我易勋就好。秦小姐,您的身体太虚弱了,想必此前也经常透支体力,长年累月累积起来,只能积病积弱,对身子损耗太大了。渊哥嘱咐我,一定要给您把身体调养好。”
“我的身体,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易勋的语气依然很温柔,温柔到秦抒跟他对话都火爆不起来:“秦小姐,渊哥说了,如果您能把身子养好,把我的药都按疗程吃下,您就可以出这个房间走走。”
秦抒抬起一双清透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
“渊哥。”
“她怎么样了?”
易勋为沈渊推开门:“秦小姐很听话,药都按时吃了。刚刚的药有催眠的效力,她身体又弱,现在睡过去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易勋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渊在床边坐下,修长白皙的手落在熟睡中女子的脸颊上,摩挲爱抚。他的侧脸如此专注,专注到让易勋为之心悸。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源哥的样子。
他心里依稀有了预感。这位秦小姐,能带给渊哥最意想不到的改变。
秦抒睁开眼。又是一天过去了,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甚至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不知道雨溪和荧琪,得急成什么样子……隋雨溪会不会操起菜刀跑来找沈渊要人?不会,她根本就不知道沈宅在什么地方。
她总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离她很近,那人身上带着暖意,是温热的体温,梦里缺乏安全感的她,无理拒绝。她甚至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脸蛋,有什么温软而湿热的东西落在额头手背。她不敢想,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境,是梦境罢了。
她知道,自己在屋里继续憋闷下去,可能就要闷出精神病来了。
她坐起身来,立刻有守在门口的仆人躬身问道:“秦小姐,您醒了。”她嗯了一声,一个人慢悠悠站起来去洗漱,衣柜里的衣服琳琅满目,她第一次打开的时候,瞠目结舌。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选了一套利索的衣裤换上,感觉到了清爽。
很快有人把早餐送上来,秦抒一言不发一口不剩地把它吃完。秦抒看着那仆人的表情,都快喜极而泣了。
“收下去吧。”
“是,秦小姐。”
“哎等等,我又不是什么长官,你跟我是是是的干什么?”
“……是沈先生嘱咐的,一定要尊重秦小姐。”
“……”秦抒沉默片刻,“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
秦抒打开房间的门。外界天地的广阔让她腹腔里那股浊气倏忽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相当容易满足的人。
此前的几天,她只能透过窗口,望着别墅楼下的花圃,凝视着园丁去修剪花坛的形状。部分时候,能看到沈渊的座驾,和他披着风衣的修长身形。
“秦小姐。”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恭敬地低头问好,把秦抒小惊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他们并没有跟上来,目光也是落在地面上,没有和她对视。她舒了口气,稍稍放下了心。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今天能在别墅里,自由行动了呢?
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几天来的一个最大的恩赐,足以让她感恩戴德。
沈宅别墅真的很大,让她禁不住咋舌。她被限制在的那个房间,是在三楼的正中。仆人告诉她,二楼一般不允许下人进入,那儿是沈渊的书房和卧室,属于他的私密空间。她脚步放轻,站在二楼静静待了一会儿,犹豫片刻,才走下楼来。她在富丽堂皇的一楼溜达了一圈,然后出门,到了后花园。
花园修剪得很干净,似乎它的设计者学过古代园林的建造模式,把小小的一个花园建得山重水复,曲径通幽。到后来,当秦抒知道这是彭瀚生主持建造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不过这是后话了。
很奇怪,这一路走过来,秦抒没见过一个人,似乎沈渊有着极度的自信,她插翅难飞。秦抒心里有些惴惴,虽然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拘禁起来,可是现在给她个豹子胆,她也不是很敢吃。
转身,走回别墅,上楼。她现在要扮演的是一个乖乖的阶下囚,这样才能等待机会,从阶下囚变成势均力敌的对手。
当她再一次走上二楼的时候,她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哗啦一声,像是瓷器。她微微一颤,攥紧了拳头,徘徊许久,最后还是迈开步子,向声源走去。
她本来在犹豫的那两秒钟里劝告自己好奇心害死猫,可是最后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很难说这是头一回,但她确实很少做这样毫不关己的事情。
她缓慢的走近了一扇门,它似乎是虚掩着的,没有关严实。她咽了口唾沫,走到它跟前,凑近,想透过那及不可见的门缝,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渊哥,不要啊渊哥!啊”秦抒突然听到了一声紧连着惨叫的求饶。她一惊,下意识抽了口冷气。
“什么人!”徐宴警醒地回头,一把拉开房门,脸上的杀气顿时消弭。
秦抒倒退两步。
房间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浑身是血,露出的手臂上都是青紫,像是被人殴打过了。他的身体四周,散落着碎瓷片,也许这就是秦抒刚刚听到的碎裂声的源头。此刻他的手正被沈渊踩在脚底,皮鞋坚硬的鞋跟碾着他的手指,男人经受不住这样折磨人的疼痛,连声惨叫。
“对,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就离开……”秦抒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即使她害怕到双腿有些发软,即使她根本不敢抬头接触沈渊的眸光,她此刻只想抓紧时间逃离。哪怕是就把自己拘在那一个小房间里,也比此刻的惊心动魄要安全得多。
“该死……”居然让她看见这一幕,她眼中的恐惧和疏离刺痛了他。
沈渊眸光凛然,暗沉得让徐宴心里都一阵发紧,“渊哥,我这就送秦小姐回房间。”
“不必了。”沈渊站起身来,走向秦抒。被恐惧支配的秦抒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彻底刺伤了沈渊。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掐着她的腰肢,逼她看向自己:“你又想躲避我,又想离开我,是不是!”秦抒慌乱地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他不放,“不要妄想躲开我,听到没有!”
“徐宴,把人带走。”
那男人哀嚎着求饶着被拖走了。
“沈渊,我唔!”
留下的,是男人对秦抒带着一丝惧怕失去的唇齿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