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易勋的眼神的瞬间,秦抒仿佛感觉到那其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了,她没能抓住,更没有机会分辨。
沈渊见到易勋进来,点点头,目光投在秦抒身上,平白让秦抒觉出些压迫感。她躲避他的视线。
易勋走近,轻声说:“秦小姐,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秦抒愣了一下,迟疑地把手伸了出去。易勋的手指细而长,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优秀外科医生的手。它们可以在手术台上灵巧地穿针引线,果决完成每一项艰巨的任务,切开一条条极富挑战的血管。而与此同时,他又内外兼修中西兼顾,很是懂得些中医医理。秦抒想,如果能早一步认识易勋,或许她还能多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吧。
她看向易勋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易勋感应到了什么。秦抒感觉到,手腕上搭着的那一只柔软温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以至于她明显地感觉到那热度的来去。
密切关注着秦抒的沈渊,留意到了她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瞳眸中那股暗色的激流翻滚着,压抑着,最终出口的只是一句冷冷的询问:“怎么样?”
易勋直起身来,没再看秦抒:“还是有些虚弱,最近疲劳过度了,还有精神上的压力过大。除此之外,其他都还好。最好静养一阵,不要再操劳了。”
秦抒怔怔地看着他。是沈渊叫他来的?自己体虚?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时刻精神紧张,被他们看出来了……
易勋说完这个结论,就懂事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再一次只剩下秦抒和沈渊两个人。气氛再度回到憋闷和呆滞的状态,似乎谁都不想迈出第一步。
秦抒吸了吸鼻子:“你”
“你就待在这里。”沈渊蓦地打断,脸色很冷,语气相当的强硬。
“直到你想清楚,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在此之前,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十几分钟里,沈渊的性情发生了某些变化,秦抒在他的语言里嗅到一丝酸酸的气味。
“我想到时候,我会得到满意的答复。”他几乎是拂袖而去。秦抒坐在床沿上,看着这一幕的结尾,有些荒谬,有些无奈。她甚至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也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激发他对自己的不满吧。毕竟这种不满在他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一遭“二进宫”,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身。
同时,孟颐川那个隐秘的交易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时刻让她不得安宁。
在她去找孟颐川谈话之前,她曾经听说过一个刺激性的新闻,韩家的大管家韩昀似乎遇上事了。韩家董事会已经在商量,革除韩昀的相关职务,彻查相关问题。这事传得突如其来,秦抒也很诧异,毕竟韩昀这人的为人她还是看得比较顺眼的,自从她父亲失踪,作为秦家上一代的朋友,韩昀也一直对秦抒有一些照顾。在她开始调查父亲真正去向的时候,韩昀也颇出了些力,时不常的发来慰问,逢年过节邀请她去韩家吃顿晚宴……
虽说秦抒一直游离在那个奢靡的“上层”社会之外,但她以为,韩昀就是那个试图把她推往台阶上的世俗和云端的连接纽带……对韩昀她一直心存感激。
就是这样一个人,都随时有可能惹祸上身,或许这个圈子本身就不是表面上看的清澈见底纯洁透彻……相反,应当是人人自危,个个如履薄冰吧。如此而言,再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听说把韩昀逼到角落里的居然是他一直信任的秘书助手,相当于徐宴之于沈渊的地位。那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莫非韩昀御下之术出了问题,属下叛变了?
如果徐宴叛变……秦抒打了个哆嗦。那么沈渊的庞大帝国,或许一朝一夕之间就会顷刻崩塌。
想到徐宴,秦抒禁不住地回想起那个晦暗的夜晚那个血腥的房间,和粗暴狠毒的男人。
怪不得徐宴如此眼熟。那时门口戴着帽子压低帽檐,话不多但是一身冷峻的人,除了徐宴,还能有谁?秦抒冷笑一声。
事已至此,就算认出徐宴真面目,又能怎么样呢?
身与心,都攥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