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答应一声，在会议桌旁找了把椅子坐下。因为担心会影响到科涅夫打电话，在座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耐心地等待对方结束通话的那一刻。
室内很安静，科涅夫和史达林之间的对话，再加上距离不远，因此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清晰地传到了索科夫的耳朵里。
史达林说：“科涅夫同志，我首先祝贺你们取得的伟大胜利！其次，经过最高统帅部的研究，准备授予您苏联元帅军衔。您认为怎么样？如果不反对的话，我可以向您祝贺吗？”
索科夫早就知道科涅夫将在切尔卡瑟战役后不久，被晋升为元帅，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扎哈罗夫和苏赛科夫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科涅夫的身上，想听听他是如何答复的。
史达林的这个问题，让科涅夫显得很为难。平心而论，能成为元帅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最高统帅本人亲口问他是否愿意接受元帅军衔时, 他却显得有些踌躇。
过了好一阵，科涅夫才红着脸回答说：“史达林同志，我感谢最高统帅部对我的信任，我愿意接受元帅军衔。”
“很好！”听完了科涅夫的答复，史达林继续说道：“我们还有一个想法，想设立装甲兵元帅这一新的军衔，您对此有什么意见?”
“史达林同志，我没有任何意见。”科涅夫考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请允许授予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罗特米斯特罗夫同志装甲兵元帅这一新的军衔，因为他和他指挥的部队，在此次战役中战功卓著。”
“我同意。”史达林很爽快地同意了科涅夫的提议，并接着说：“并且我想，我们还将授予装甲兵主任费多连科同志这一军衔。”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暗自嘀咕：“原来装甲兵元帅这一军衔，是为了费多连科设立的啊。而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司令员罗特米斯特罗夫，不过是搭了顺风车而已。”
索科夫隐约记得费多连科的全名是雅科夫·尼古拉耶维奇·费多连科，他如今正担任国防副人民委员兼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司令的职务。虽然不清楚他如今是什么军衔，但授予他装甲兵元帅的军衔, 倒的确是实至名归。
史达林又说：“科涅夫同志, 在这次战役中，乌克兰第二方面军的部队里, 涌现出了大量的英雄集体和个人。如果你觉得那位有功的指挥员，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们会考虑授予他应得的荣誉。”
“史达林同志，我正想向您报告此事呢。”科涅夫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旁的索科夫，继续往下说：“第53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中将，在这次战役中建立了加大的功勋，但他只是获得了口头嘉奖，我觉得这是远远不够的。”
听到科涅夫为自己请功，原本表情淡定的索科夫，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速度，他心里很清楚，对于科涅夫提出的请求，史达林肯定不会拒绝。
而史达林听完科涅夫的提议，反问道：“科涅夫同志，您觉得应该给予他什么样的嘉奖？”
“虽然他如今已经获得了中将的军衔，”科涅夫的目光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继续对着话题说：“但是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获得更高的军衔。”
电话另一头的史达林听完后，呲笑一声说道：“科涅夫同志，那您觉得我们应该授予他什么军衔？大将还是元帅？要知道在我军的指挥员中，能在二十多岁就成为将军的，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他一个人。”
史达林的这种说法，显然早就在索科夫的预料之中，他等对方说完后，振振有词地说：“史达林同志，假如不是索科夫来接任了第53集团军司令员一职，并重新建立了坚固的防御，恐怕德军早就占领了239高地，并顺利地突出了我军的包围圈。那样一来，我们根本无法取得像这样程度的胜利。”
说完之后，科涅夫想听听史达林是如何回应的，但对方却保持着沉默。他只能再次开口说道：“史达林同志，几个月前，是索科夫指挥的部队占领克列门丘格，率先突破了德军的第聂伯河防线，把敌人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科涅夫介绍索科夫指挥的部队，所取得的一系列战果时，史达林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沉思。等科涅夫说完后，史达林才慢吞吞地说：“他几个月前刚被晋升为中将，此刻又晋升他的军衔，会不会太快了？”
“一点都不快。”科涅夫从史达林说话的口吻中，听出他似乎并不反对晋升索科夫的军衔，心里不禁一阵暗喜，他连忙说道：“我记得战争爆发时，华西列夫斯基还是一名少将，在同年10月28日被晋升为中将；1942年5月21日被晋升为上将；而到了1943年1月18日，他又被晋升为大将。仅仅过了29天，他在2月16日被正式晋升为元帅军衔，成为朱可夫元帅之后的第二名战时元帅。”
他可能担心史达林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又小心翼翼地说：“史达林同志，您可能是觉得索科夫同志的太年轻，贸然晋升会引起其他将军们的不满。”
说完这话，科涅夫再次停顿了片刻，以观察史达林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反对，猜想可能是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事，深吸一口气后又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正是因为索科夫同志年轻，他的快速晋升才能成为大家效仿的榜样。”
“科涅夫同志，”这次史达林终于有了反应，“我觉得您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假如小米沙不是只有二十多岁，而是四十多岁，以他所取得的战绩，恐怕早就被晋升为大将了。我会把你的提议转达给最高统帅部，让大家来谈论是否应该给小米沙晋升军衔。”
当科涅夫放下话筒时，扎哈罗夫和苏赛科夫立即站起身，朝对方走了过去，还跟着老远，就伸出手，笑着说道：“元帅同志，请接受我們衷心的祝贺。祝贺你获得了元帅军衔。”
科涅夫一边和两人握手，一边笑着说谢谢。但索科夫也向他表示祝贺时，科涅夫脸上的笑容更盛：“索科夫同志，我也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即将获得更高的军衔。”
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元帅同志，最高统帅本人只是说考虑考虑，能否获得最高统帅部的同意，还是一个未知数呢。”“索科夫同志，你放心。”科涅夫看出了索科夫的忐忑，安慰他说：“既然史达林同志说把这件事提交最高统帅部，就意味你的军衔晋升，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不知道最后能晋升为上将还是大将。”
“我觉得大将不太可能。”扎哈罗夫看了一眼索科夫，随后对科涅夫说道：“要知道，索科夫如今只是一名集团军司令员，除非他将来能担任方面军首长，否则上将这个军衔，就是他职务的天花板了。”
对于扎哈罗夫的这种说法，苏赛科夫表示了赞同：“没错。据我所知，目前集团军级别的指挥员，军衔最高的是近卫第8集团军的崔可夫上将。要知道，他的资历可比索科夫老多了，上级在讨论晋升索科夫军衔时，肯定会考虑到这个问题的。”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能担任更高级别的指挥员，那么大将这个军衔是与自己无缘的。他连忙说道：“我觉得你们的分析很正确，以我如今的职务、资历和年龄，能被晋升为上将，已经是极限了，再想获得更高的军衔，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索科夫同志，”科涅夫开口对索科夫说：“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我们都想和你好好聊聊。”
“可是，元帅同志。”虽然科涅夫还没有正式获得元帅军衔，但索科夫的称呼已经做了相应的变化，他为难地说：“可是我的参谋长和军事委员，此刻还在剧院外面的停车场等我呢。如果我不会回去，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这个好办，我派人通知他们一声就可以了。”扎哈罗夫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话筒说道：“我是扎哈罗夫，中校同志，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立即赶到小礼堂外面，去通知第53集团军的同志，就说他们的司令员今晚要留在司令部，让他们先回去。”
“扎哈罗夫，”当扎哈罗夫挂断电话时，科涅夫忽然对他说道：“我感觉有点累，想躺下休息了。方面军里的一切事务，就交给你来全权处理。”
“好吧，司令员同志。”扎哈罗夫点着头说：“你就放心去休息吧，这里一切有我呢。”
科涅夫点点头，又向苏赛科夫和索科夫交代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科涅夫离开后，苏赛科夫向索科夫解释说：“索科夫同志，在切尔卡瑟战役期间，司令员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刚闭上眼睛，就有紧急军情送到，他便立即起来处理。他实在是太疲倦了，本来开完会就准备休息的，但因为接听最高统帅本人的电话而耽误了。”
一听苏赛科夫提到史达林，索科夫立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两人：“关于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获得装甲兵元帅军衔的事情，是不是应该通知他本人？”
“没错没错，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罗特米斯特罗夫。”苏赛科夫望着扎哈罗夫问道：“参谋长同志，这个电话是你打呢，还是我打？”
“军事委员同志，还是你来打吧。”扎哈罗夫笑着说：“他若是听到我打的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作战任务呢。”
电话很快接通了，刚刚回到自己司令部的罗特米斯特罗夫问道：“您好，军事委员同志，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向您表示祝贺，罗特米斯特罗夫同志。”苏赛科夫高声说道：“祝贺你获得了装甲兵元帅的军衔。”
“军事委员同志，您别开玩笑了。”罗特米斯特罗夫以为苏赛科夫在和自己开玩笑，还解释说：“我军的军衔里，可没有什么装甲兵元帅哦。”
见罗特米斯特罗夫不相信自己，苏赛科夫正色说道：“罗特米斯特罗夫同志，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给你开玩笑呢？虽说以前每月装甲兵元帅这个军衔，不等于以后没有。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最高统帅本人刚刚设立的军衔，除了你之外，还有费多连科同志，也将获得这个军衔。”
既然苏赛科夫提到了费多连科，显然不会是和自己开玩笑，但他还是谨慎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真的没有和我开玩笑？”
“当然没有。”苏赛科夫见罗特米斯特罗夫到此刻还半信半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等到上级正式晋衔时，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既然苏赛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再怀疑，未免就太不礼貌了。罗特米斯特罗夫到此刻，才确定自己成为装甲兵元帅一事，并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真实可靠的。他情绪有些激动地对着话筒说：“军事委员同志，谢谢您把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我。为了表示庆祝，我打算拿出我珍藏多年的波尔特温酒，来请大家共饮。”
“罗特米斯特罗夫同志，司令员此刻已经躺下休息了，你的波尔特温酒还是先留着吧。”苏赛科夫笑着说：“等到正式晋衔的那一天，你再带着波尔特温酒来庆祝也不迟。”
“军事委员同志，”虽然苏赛科夫告诉对方，说科涅夫已经躺下休息了，但罗特米斯特罗夫此刻哪里还沉得住气，他大声地说：“我看我还是把波尔特温酒送过去，免得晋衔之前，我就因为高兴，把酒全喝光了。”
苏赛科夫猜到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那点小心思，知道对方想亲自到司令部来确认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好吧，罗特米斯特罗夫同志，我和扎哈罗夫在办公室里等你，你直接来找我们就是了。对了，别忘记带上你的波尔特温酒。”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