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德国将军所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就算他知道自己的部队驻扎在附近,并下了决心指挥部队向自己投降,恐怕也会遭到他部下的反对,毕竟德国人听到了太多关于苏军的负面消息,担心自己投降之后,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所以很多部队才会想方设法进入英美盟军的防区,向他们投降。
“将军阁下,”索科夫面带笑容地对德军将军说:“反正德国已经宣布战败了,向我的部队投降还是向盟军投降,其效果都是一样的。如今战争已经结束,我想你们在战俘营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重新回到你们自己的家园。”
听索科夫这么说,做翻译的德军少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他顾不得把索科夫说的话向将军翻译,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索科夫将军,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
索科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就能重新地回到自己的家园。毕竟战争已经结束,需要大量的劳力来重建伱们的国家。”
少校等索科夫说完后,连忙把他说的话翻译给自己的将军听,最后还用德语补充了一句:“师长阁下,我觉得索科夫将军说的有道理。如今战争已经结束,重建家园需要大量的人手,不管是进了俄国人还是美国人的战俘营,我们只需要待上一到三个月,就能从里面出来,并返回自己的家乡。”
德军将军向索科夫伸出手:“索科夫将军,听了您的这番话,我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等我离开战俘营,重新回到自己家里时,我一定会请您去做客的。”
既然战争已经结束,眼前的德国人就不再是自己的敌人,没准将来还能成为朋友,所以索科夫客气地回答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您的家里做客。”
说完这话,索科夫转身问那名美军中校:“中校先生,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美军中校看到德国将军对索科夫毕恭毕敬,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却知道,能让傲慢的德国人尊重的人,想必有很大的来头。此刻听索科夫问自己,连忙陪着笑说:“将军先生,您随时可以离开。我会命人通知沿途的部下,谁也不准阻拦您的车。”说完,叫过一名中尉,低声吩咐了几句。
中尉接到命令后,立即跳上了一辆吉普车,命令司机朝着德军战俘前来的方向驶去。看样子,是向沿途的美军官兵传达中校的命令去了。
又等了七八分钟之后,放在其中一辆吉普车上的电台响了,美军中校听到报务员叫自己,过去接过耳机和送话器,和对方说了几句。很快,他就放下东西过来向索科夫说:“将军先生,前面的道路已经畅通,您随时可以离开!”
索科夫冲对方点头致谢后,和科什金上了吉普车,沿着公路朝前驶去。
途中,科什金好奇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我们一向说英美、英美,都是英国在前,美国在后。为什么美国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入英军的控制区域,而英国人却不闻不问?”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世界格局发生了变化。”索科夫冷笑着回答说:“现在说话算数的人,不再是英国而是美国。别说是美军进入英军的防区受降,就算是让英国人去向德国人发起进攻,恐怕英国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车辆又朝前行驶一段距离后,索科夫看到迎面驶来了一辆美军的吉普车。他一眼就认出,坐在吉普车后排的军官,就是美军中校派去帮自己疏通道路的中尉。而此刻中尉的身边坐在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中尉把一只手搭在女郎的肩膀上,但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反而和中尉谈笑风生。似乎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司令员同志。”科什金见到这种情况,再次扭头对索科夫说:“和美军中尉坐在的一起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美国人。”
“你说的没错,应该是德国人。”索科夫轻描淡写地说:“我估计就是一个搭便车的。”
“你看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就好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迎面而来的那辆吉普车上的美军中尉和德国女郎,心里暗想,假如自己的车上坐一位德国女郎,而且举止亲昵,若是被美军的随军记者拍下照片,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但美军自己人和德国女郎关系密切,却显得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车队,索科夫见道路太窄,如果自己继续朝前驶去,恐怕会引起堵车,便抬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吩咐他说:“司机同志,靠边停车!”
看到如此庞大的一支车队,科什金不免有些吃惊:“司令员同志,这又是什么部队?”
索科夫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回答说:“来的车队应该是德军的炮兵部队,如今没有了火炮,原来牵引大炮的卡车,就用来运兵了。”
车队从面前经过时,索科夫看清楚坐在车厢里的士兵,大多数以女兵为主,脸上不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还以为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车厢里坐的人不是炮兵,而是通讯兵一类的。
坐在车厢里的士兵,看到路边提着两辆吉普车,都不免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等他们看清楚车上坐的都是苏军官兵时,脸上不禁露出了鄙视的神情,在他们的心目中,就算战争已经结束,这些该死的俄国佬依旧是他们的敌人。只有即将接受他们投降的英美军队,才能算得上是自己未来的盟友。
好不容易离开了这座镇子,朝着易北河边进发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再次扭头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昨天听到一个传闻。”
“传闻?什么传闻?”
“我听别人说,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科什金说道:“比如说,各部队要对自己防区内的纳粹分子实施抓捕。凡是战争期间犯下过严重罪行的人,将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甚至会被枪毙。”
虽说索科夫压根没有听说此事,但他觉得战争结束后,肃清德国国内的纳粹势力是完全有必要的。假如上级给自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自己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答应的。“这件事不急,等接到上级的正式命令之后,再开展也不迟。”索科夫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搞清楚防区内的情况,等抓捕的命令下达后,我们才能有目的地开战抓捕行动。”索科夫回到司令部之后,问临时负责的参谋:“我们离开之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参谋回答得很干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部队呢?”索科夫继续问道:“部队都在做什么?”
“司令员同志,既然战争已经结束,部队自然在休整啊。”参谋用奇怪的目光望着索科夫,心里暗自嘀咕:“如今又没有仗要打,部队不休整,又能做什么?”
“好了,没事了,你去休息吧。”索科夫冲参谋摆摆手,示意他离开,毕竟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司令部里没有什么工作要做,原本忙碌的参谋和通讯人员都变得清闲了。
“对了,司令员同志,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告诉您了。”
“什么事儿?”
“昨天阿西娅同志来找您。”参谋报告说:“我说您不在,她就失望地离开了。”
如果参谋不提起阿西娅,索科夫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妻子如今还在野战医院,连忙说完:“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找她。”
就在索科夫准备离开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索科夫伸手抓起话筒,贴在耳边:“我是索科夫,您是哪位?”
“我是朱可夫!”听筒里传出了朱可夫那熟悉的声音:“米沙,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怎么你们一个负责的人都不在啊?”
“元帅同志,”索科夫听朱可夫这么说,连忙解释说:“我们司令部的成员跟着方面军司令员同志一起去了英国人的防区,与他们会面和庆祝胜利。”
得知索科夫等人不久前去了英国人的防区,朱可夫问道:“听说英国的绅士们都是很傲慢的,你们这次过去,有没有受到他们的冷落呢?”
“没有,元帅同志,他们对我们表现得很热情。”索科夫回答说:“除了举行了两次宴会外,甚至还举办了一个舞会。我们本打算昨天就返回的,但由于英国人的热情款待,所以推迟了返回的时间,如今方面军司令员还在蒙哥马利元帅那里呢。”
“我的副手索科洛夫斯基大将,昨天去易北河和美军代表见过面。”朱可夫在电话里说道:“我听他说,在宴会上,他向巴顿将军提出,为了胜利一起喝一杯时,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了。好在另外一名美国将军出来打圆场,否则那场宴会就会闹得不欢而散。”
“元帅同志,我个人觉得,不管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都是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但英国人有绅士风度,就算心里再有意见,但表面上的礼节却不会短少。”索科夫说完这番话,忽然想起路上科什金对自己说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元帅同志,我想问问,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不是大规模抓捕漏网的纳粹分子?”
“没错,我昨天就接到了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要把所有的纳粹分子都抓起来,并对他们进行审判。”朱可夫说道:“我今天早晨就对部队下达了抓捕命令,你们那里恐怕要等罗科索夫斯基回来之后,才开始执行这项命令。”
对于统帅部的这道命令,索科夫是举双手赞成。他心里很清楚,不但苏军接到了这样的命令,恐怕西面的美军和英军也接到了类似的命令,否则作为自己警卫员的科什金,是从什么地方获得这样绝密的消息?
不过在正式的抓捕命令下达之前,索科夫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小心翼翼地问朱可夫说:“元帅同志,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您。”
“什么事,你说吧。”
“如今德国人已经投降,但是在远东的小鬼子,还没有丝毫投降的迹象。”索科夫谨慎地问:“我想知道,上级会不会从占领德国的部队中间,抽调人手前往远东地区,对小鬼子展开最后的战斗呢?”
朱可夫曾经指挥部队在诺门坎地区,打得小鬼子满地找牙,此刻听索科夫提起此事,不免也有些跃跃欲试。但最高统帅部是否有对小鬼子动武的打算,他还不太清楚,因此他只能委婉地说:“最高统帅部方面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假如有消息出来,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虽然从朱可夫这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索科夫丝毫都不气馁,他清楚地记得,在远东指挥部队向小鬼子发起进攻的人,是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而朱可夫的任务是留在德国,稳定这里的局势,并开始执行战后的重建计划。
朱可夫停顿了片刻,有些纳闷地问:“米沙,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难道你还不厌倦吗?我原来以为,你会安心地留在德国,帮我一起开展战后的重建工作。但如今看起来,你似乎更急于前往远东,和臭名昭著的关东军打上一仗。”
“元帅同志,”索科夫等朱可夫说完,连忙说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作为一名军人,只要还有敌人没有打败,就不能轻易放下手里的武器。就算我想要复员或者从事其它的什么工作,也要等待彻底打败了东方的小鬼子之后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