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三日之后,正吟堂传出安长吟生病的消息,丞相府也不知是自哪里得知她生病,还特意命人过来看望,并带来了很多的补药。
坐在椅上,安长溪手中拿着半月前在何士儒那里讨来的医书,然而眼神并没有聚焦在书上,游离四散,回想着云意方才禀告的消息,心中不时的在打鼓,却又不知安长吟如今这是搞的什么鬼。
表面上看安长吟现在倒是不再抗拒与秦朝然的婚事,但是安长溪知道,她此时突然转了性子与秦朝然联手,怕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揉了揉额角,安长溪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束缚进了一张大网之中,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郡主,云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就在安长溪思索之际,云意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放下手中的书,安长溪抬头道:“说说看。”
云意点了点头,像是有些疑惑:“秦少爷送来的补药按理说三小姐即便是不熬了也该交给丫头们,可是云意发现,那些补药被三小姐保管的紧紧的,根本就没有人敢动,郡主,您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听了云意的话,安长溪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安长吟的吃穿用度以往一向按照嫡女的规格来,虽然出了事情之后被降了下来,却也不至于见到些补药就宝贝起来,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云意,正吟堂的翠儿是不是已经升了二等丫头?你与她自幼关系就好,切莫要忘了人家。”安长溪目光闪闪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见安长溪脸上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云意会意,应声道:“是,郡主,奴婢自然不会忘记的。”
夜已深,整个大地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正吟堂里,安长吟却并没有早早睡去,点着一盏暗淡的烛火,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眼前的东西。
那张小字条上的字迹密密麻麻,每个字都透露出了写字之人的心狠手辣,当初她与秦朝然谈话之后,便就依着他的意思病倒了,没想到他的心思却是在这补药之上,明里说是为了她的身子,实际上这些草药乃是云国最痛恨的毒草,菟丝子。
身旁的小丫鬟紫琪已经开始打起了盹,安长吟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紫琪猛然惊醒,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这东西你今晚去放在五姨娘的厨房中,另一半放在安长溪的房中,悄悄的,千万不要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郡主的意思,你不要忘了,你母亲如今重病,若是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敢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了。”安长吟将手中的菟丝子递了过去,脸上阴狠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昭然若揭。
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菟丝子,紫琪点了点头,她不过是长溪院的粗使丫头,一早就已经被安长吟给收买了,本以为今日她找到她该是兑现当初的承诺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这样的事情,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安长吟一眼,心中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紫琪坚定的走出了房间。
当夜,五姨娘院中的杂役就捉到了鬼鬼祟祟的紫琪,她手中的东西自然被五姨娘收了上去,拿着菟丝子,五姨娘趁着夜色敲开了安长溪的门。
侍夜的红绸开了门,便见五姨娘身着素淡的青玉色袄裙,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郡主可睡下了?”五姨娘的声音有些颤抖,方才紫琪说这东西是安长溪命令她偷偷的扔进菊堂,就是为了让她被国公惩罚,但是她并不相信,这才连头发都没有束就匆匆的赶来了长溪院。
“是五姨娘啊,我还没睡,快些进来吧。”安长溪也刚刚躺在床上,听见门外的声音笑着说道。
五姨娘急急的走了进去,见安长溪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她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了又变,看向安长溪的目光有些飘忽,咬了咬牙道:“郡主,我之所以漏夜前来,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自五姨娘一进门安长溪就已经发现了她的一样,听到这话,面色一沉,片刻道:“有什么事情姨娘直说就是。”
闻言,五姨娘点了点头,让身边的茯苓将人带了进来。
一个身着粗布衫头发凌乱的小丫头被顷刻推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满脸的尘土,止不住的颤抖,就是方才被抓住的紫琪没错。
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人一会儿,安长溪不由得低声喝道:“怎么是你?五姨娘,虽然紫琪只是个粗使丫头,可好歹也是我长溪院的人,你这是何意?”
五姨娘自然知道安长溪是个护短的,也不恼怒,淡淡说道:“郡主,这丫头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我的院子之中,不巧被杂役看到正在扔东西,您可知道她扔的是什么?”
安长溪脸上的冰冷逐渐消退了几分,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量五姨娘话中的真实性,想了一会儿道:“紫琪,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菊堂去做什么?”
听到安长溪的声音,跪在地上的紫琪越发的颤抖了起来,脑中也是一团的乱,若是这个时候说出去是三小姐让的还嫁祸到郡主的身上,那她娘定会被三小姐给……想到这里,紫琪咬了咬嘴唇,头低的更深了。
见紫琪没有说话,五姨娘不由得有些烦躁,将手中的东西摆在了桌上:“就是这个,郡主学了这么久的医术,这东西您肯定认得。”
安长溪顺着五姨娘的手望过去,一团绿色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原本平淡的眸子瞬间起了层层的涟漪,这东西竟是菟丝子!
五姨娘将安长溪的神情尽收眼底,从她方才的平淡到见到菟丝子时丝毫没有假装的震惊都能够让她相信,这定然不会是她授意紫琪的,那为何紫琪却一口咬定是安长溪让她扔的呢?
“好,很好,很好,”安长溪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点头,看着紫琪的目光越来月阴狠,越来越冷峻,一连说了三个好,“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手中的茶杯猝然被摔到了紫琪的面前,碎裂的瓷片溅到了她的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就划了出来,然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一直颤抖着,只觉得安长溪的目光像是尖刀一样在狠狠的剜着她的心。
“郡主,您可知道,紫琪说是奉谁的命令来的?”五姨娘见安长溪已经怒火冲天,不禁小声说道。
冷冷一笑,安长溪并没有回答,但是她的心中清楚的很,无论背后的人是谁,紫琪的回答定然都是她安长溪授意的,菟丝子这种毒草甚至能够与巫蛊之术齐名,看来当初秦朝然送给安长吟的补药就是这东西了。
“若是姨娘相信了她的话,也不会这么晚来找我。”安长溪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带着笑意看向了五姨娘。
见安长溪瞬间将怒意收敛,五姨娘心中不由得暗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越来越看不透她了,以往她的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可是这一年多以来,若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那还真是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的难。
入府这么久,五姨娘也是从争宠吃醋害人这条路一直走过来的,她自然明白栽赃嫁祸这种屡见不鲜的事情,不由得说道:“郡主聪慧,若是放在以前,说不定我就信了,可是这一年来郡主对待我的态度我又不是不知道,况且郡主也没有害我的理由。”
安长溪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既是五姨娘明白,又为什么过来找我?”
“郡主可以想想,背后那人为何会选择我来下手,我与郡主关系很好,说出去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是若是因为夫人呢?如今夫人将很多的事情都交到了我手中,甚至连库房的钥匙都在我这里,如果郡主因为夫人权柄下移怨恨了我,想到了这样的计谋,难保老爷不会相信。”五姨娘轻声细语的说道。
脸上的笑意仍旧挂着,可是安长溪却是点了点头,想必安长吟这样做该也是出于这样的心思,秦朝然与她还真是一丘之貉,竟然都开始插手到她国公府后院的事情了。
“紫琪,我问你,究竟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安长溪的声音之中透露着丝丝的凉意,如深夜的凉风一般让人难以逃脱。
一直低着头的紫琪猛然听到了安长溪的声音,瞳孔瞬间收缩,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红绸,看来她是不想说实话了,将东西拿来。”安长溪给对面的红绸使了一个眼色,冷冷道。
很快红绸就自内室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盒子的金针,俏声说道:“这金针扎进肉中可是不见血的,谁也瞧不出伤痕,但是这疼痛可是常人无法忍耐的,紫琪,我们来试试?”
说着,红绸的手中就已经攥住了一根金针,慢慢走到紫琪的面前,不等她有所反应,长长的针就已经扎进了紫琪的肩膀之上。
一阵蚀骨的痛楚传遍身体的各个角落,紫琪只觉得肩膀都要断了,冷汗直冒,无助的眼神看向了红绸,然而红绸却并不看她,另一根金针已经进入了她的腰部。